“你也喜欢这花儿？”老师顺着我的视线往旁边看，“这城市有好多。”

也？

我摇头，“不喜欢。有个师兄喜欢。”

向来不爱花，有花期又活不过我的小东西向来在我这儿不讨喜。当然活的比我长的乌龟王八照样不讨喜。

她一愣，“师兄？以前有个学生对这花情有独钟，说起来也是你师兄。”

我眉梢直跳，有了些猜测。但黄钰这一年30，假如她是黄钰的老师，那至少也要50了吧？

但导师看起来不过30出头40未到。

“不是我的学生，但以前听了这么一个故事。”太阳越来越毒辣，她眯了眼往我身边贴近了许多，“前些天来这儿讲座的学长记得吗？”

我脑袋一空，下意识就把名字吐出来了。“黄钰。”

导师微微有些讶异，“你还记得呀。”

随即她反应过来，“你说的师兄…也是黄钰？”

我点头，“还真是。”

“那巧啊，我先前在同事那儿听过几句。”导师笑嘻嘻地说，“还挺甜的一段儿恋爱，我当时都听愣着了。”

她后来无论如何也不肯细说，模棱两可的告诉我，“既然你们认识，不如你去问他。”

“…”问师兄？

我和黄钰的交情怕是还没到这一步，我是没胆子去问他这种事儿的。

——

临高考前我接到了小孩儿的视频，他顺着我的电话加了我微信，这会视频的音乐响起来时吓了我一跳，笔尖一抖写了个奇大无比的字儿。

他似乎刚洗完澡，摄像头也没对准地方，套着浴袍领口大敞着，我刚巧能见他脖子上的水滑过白皙的皮肤。

“啧。”笔尖也就停了，再无法继续。

我又见他手忙脚乱的调整角度，看见一张染了层薄红的脸。

“许七味。”他一张羞愤难当的脸落在我眼里又毫不自知，“你在看哪里？”

我嘴角一勾觉得好笑，“你让我看的哪里？”

也就领口那一小片平坦的皮肤，皮肤白的出粉。偏偏我以一副浪荡子的眼光看向他，他平白无故就觉得脸上烧的厉害。

我调子扬了起来，连带的声音娇冷几分，“都高考了，还在想些什么？”

话说的坦荡，他更觉得不妙。

再逗下去觉得他要不理我了，我搁了手中的笔认认真真看他，头发半干，要蓬不蓬的一头黑发，他脸色淡，这会头发的线条勾勒的表情更冷硬，面上那层不知是羞还是热的薄红倒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今天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还以为他能撑到我打给他呢。想到这里又觉得多了几分愉悦，嘴角翘起的弧度更盛。

他瞪我，慢慢吞吞的用手背擦下巴上滑下来的水珠。“想听考前指导，老师没说。”

哪有老师高考前不说的？我不信三中老师就差劲到这个地步，我更相信他找个借口而已。

我歪了歪脑袋，视线放远了想以前高考时老师和我说过的话，一字一句认真转述给他，“记得身份信息填对，检查准考证身份证，准备铅笔和水笔……其实考试内容是次要的，东西别忘带，找对考场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提前几个小时去找学校啊。”

想起我高考那会老许和老妈都来接送我，关于考试地点我也没操过那么多心。

想了想不放心，我又重复了一遍，“别迟到，早点去。”

他笑，隔着屏幕那双眼睛湿漉漉的，灵气极了。“好。”

我又说不出话来，静静看着他。

他等了一会，眉梢微微扬起，“还有吗？”

“啊……”我眨了眨眼睛，“还有？唔，什么时候考试？”

“后天。”

后天？这么快吗？

我翻找了日历，后天我有课。“紧张吗？”

“紧张。”沈亦云轻笑，“不紧张就不会给你打。”

我宽他的心，“哦，这没什么，你想啊，考的好不好你爸妈都不会骂你。”

话说出口我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这对他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情，沈亦云没怎么介意，低了声音问我，“那考砸了你会不会不高兴？”

如果我说会，他会不会觉得有压力？如果我说不会，大概他也会觉得难过。

这个问题有点烫嘴，我愣了一下，转了角度问他，“怎样算考砸？”

“没拿第一，算考砸。”

“多大范围的第一？”

他犹豫着回答我，“……省？”

临考了，还是这个目标。

我给气笑了，“真要是让你拿到了第一……不是，哥，我们能不能换个目标？”

不谈这个实现不实现的了，我真觉得挺傲气的，要是我高考前给自己定一个省第一的目标，我估计还没进考场呢就紧张瘫了，这真是太离谱了。

我将就了一下说，“咱考第二行不行？”

……怕他觉得我轻视他，又补了一句，“省第二。”

也就当个玩笑，不想他紧张。

但他没听进去，嘴角翘起，“你刚刚叫我什么？”

——哥。

“没什么。”

“再叫一遍？”

“怎么可能。”

小孩没揪着不放，不过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但我没想到舒缓他心情的是这一句，一时有些复杂。

“你好好考就行，不管考成什么样都不影响我喜欢你。”我眯起眼来，觉得这话也酸的掉牙。“如果你金榜题名，那以后我就不拼死拼活了，你养我。如果落榜，那也没多大事儿，我养的起小白脸。”

我说完又觉得考前提落榜不吉利又补道，“但我已经看见你身上金灿灿的考运了。”

其实我不信这些。甚至我高考那会也狂妄至极，虽然没像他这样誓要省第一，但至少不迷信，百无禁忌的狂妄。

但他不一样。

好像扯到他了，心底里就不愿意再去想这些，不愿意一点点黑暗的东西和他扯上关系，所有肆无忌惮和张牙舞爪都因为是他所以收敛起来，静默下去。

沈亦云嗓音清淡，“不是说成年人不谈喜欢？”

“骗你的。”

“怎么不喜欢。”

我难得不要面子。

于是见他笑起来，像是一整个冬天的雪都化掉，盼来了最明媚珍贵的春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