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宥俊略微颓废的坐在冰凉的地上,用带着划痕的手搓着自己的头发,抬着头仰望着本不是很亮堂的灯泡,我和喻晓慧跟着他的视线也看向天花板。
在那附近的一角处有一个面积不小的蜘蛛网,上面粘着一只漂亮的白色蛾子,那小白蛾依旧不放弃地挥动着自己的翅膀,一下,两下,然而它渐渐地精疲力尽了,这时一只硕大的蜘蛛缓慢地向这只小白蛾靠近,只见它奋力一搏,可依旧抵挡不住蜘蛛网的粘性,与此同时蜘蛛已经离它越来越近了。
在这危机的时刻,两只同样身形的大白蛾子朝它赶来,一只分散着蜘蛛的注意力,另一只则是凑到它的身边挥舞着翅膀,细微的白粉落在网上,小白蛾瞬间像是被鼓舞了士气,用尽全身力气再一次奋力一搏,冲了出去的它已经失去了一个翅膀,变成了1对半翅膀。
见小白蛾脱离了危险,大白蛾们迅速带着小白蛾离开,不平衡的小白蛾扑哧扑哧地煽动着残缺的翅膀,没多久在落在一处休息着,一会儿,它又继续努力的飞着,来来回回,飞飞落落。
任宥俊低哑文学气息地嗓音说道:“你们看那只小白蛾多像郭文呀!而那两只大白蛾更像是郭文的父母,家人们不忍心放弃自己心爱的儿子,据我了解,叔叔为了郭文,除了平日的工作外还兼职了别的工作,只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和医药费,而阿姨则是跟单位申请了提早下班的请求,只为多一点时间陪伴郭文,郭文也很懂事,一直默默地控制自己,哪怕用尽全身力气,血肉亲情、寸草春晖!”
我将头靠在斑驳的墙上:“在没有遇见权阳阳的事之前,我总觉得自己被亲人抛弃了是全世界最悲伤的事!可如今听你这样一说,不知为何我的心,绞痛。”
喻晓慧用脏兮兮的胳膊抹着珠子般的泪水:“最悲惨的是你以为全世界的人放弃了你,你准备不顾一切放弃了,可一回头,亲朋好友却一直不畏艰难地向你伸着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你披荆斩棘,只为给你一束希望与光明。”
是呀!不要抱怨自己,因为总会有个人站在我人生的道路上为我撑着伞,为我遮风挡雨。
护士姐姐迈着步子朝我们这边赶来:“病人情绪已经稳定了!你们可以过来了!你们之间有他的亲人吗?他的情况有点特殊!”
任宥俊一手撑着地站了起来:“护士,我就是,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和发小,我们的父母也是朋友和发小,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可以!”
护士上下打量了我们:“先这样吧!你们去见一下医生和院长,他们会告诉你的。”
我们一行人急忙跟着护士姐姐的步子向病房里面走去。
病房内,郭文身上倒是不见什么捆绑的绳子,只是地上的周围全是白色的绳子,绳子们散落的杂乱无章。
喻晓慧看着狼藉一片的场面,焦急地先开口问着:“院长伯伯,绳子这是怎么了,还有他怎么样了!”
院长伯伯推着他的老花镜,身子微微后仰眯着眼睛看着我们:“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哦!这绳子是我们给他松绑的时候,慌乱的弄得,不要紧的。”
任宥俊上前摸着郭文的脸颊:“院长,我发小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还有听刚刚的护士说,郭文的情况有点特殊?有什么具体的问题吗?您可以跟我说,我会转达给他父母的。”
院长皱着眉认真思考着:“啊呀!这件事可能得需要他的父母,给我他之前的主治医生的电话,因为他的症状还与我以往的病人不太一样,我需要和以前的医生交流一下。”
任宥俊点着头,从口袋掏出手机,转身向门口走去,准备现在就给郭文的父母打电话。
喻晓慧乖巧的上前帮郭文擦拭着脸、手臂,郭文的手臂和指间上都是刚刚打地留下的血印。
我摸着这丫头的头:“以前小时候,只觉得你老挑衅我,像个小孩子幼稚的一点没有长大,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我发现我认识了一个更全面的晓慧。”
喻晓慧拿着毛巾说道:“每一个有自己故事和轨迹,来来往往认识的人很多,可是真正触动内心的就你们几个,听着你们的过往,我也在慢慢吸收,为以前的自己买单。”擦拭了一圈下来,喻晓慧拿着淡红的毛巾:“姐,我去洗干净了再来。”
我点了点头示意让她快去,蹲下帮忙收拾着地上杂乱无章的白色绷带,眼见所有的物品都已经回归原位,还不见任宥俊和喻晓慧赶回来。
我心里一阵慌乱,看着丝毫没有醒地意思的郭文:“这俩人还不回来不会是有什么麻烦了吧!”
我不放心准备出病房上前查看,一拉开门,迎面遇到这俩人往这边赶,俩人一直争论不休说着什么。
喻晓慧争吵地脸都红了,大喊着:“我都说了,面具人不是我,我也是看见他了才去追他的!”
任宥俊插着腰,一脸不相信:“那真还是巧了!那面具人与你的个子一般高,而且你又是从那边出来的,面具人不是你是谁!你就是另一个神秘的面具人!”
喻晓慧着急地跺着脚,指着任宥俊的身子,上下笔画着:“你胡说!面具人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不论是个子和体态都特别像你!你这明显就是恶人先告状!”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刚刚这俩人还讲着人生感悟和大道理,怎么转眼间就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吵个不停,我假装咳嗽了一声,问道:“别打扰病人休息!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
喻晓慧将紧握的手摊开,一枚二中的校徽暴露在空气中,喻晓慧一脸义正言辞:“姐!任宥俊其实就是那个“赎罪”的面具志愿者,他刚刚带着面具和穿着黑袍子,偷偷摸摸在楼道里张望着,我发现了他,于是追着他一路跑到后面的小树林中,跑着跑着他口袋中的校徽就掉下来了。”
喻晓慧刚刚激烈运动了,大喘着气接着:“而他却一溜烟不见了,等我向他的方向走去,就瞧见了任宥俊!我问他要徽章,他没有,他说刚刚掉了!你说说这证据铁如山,这神秘的面具人是不是就是任宥俊!”
还没等我发表看法,任宥俊同样摊开手,一枚二中的校徽别针,正安安静静躺在任宥俊的手心处,任宥俊一脸委屈地说道:“我遇见的面具人是一个和晓慧这么高的人!在那边打电话的时候,我看她在一间病房前鬼鬼祟祟的,于是跟踪了她,没成想被她发现了。
任宥俊喝了一口水继续:“我追了她一路,她向小树林跑了去,进去没多久迷路的我没有找到她,但是却捡到了她的校徽!我向前校徽方向走去,就遇见一脸是汗的喻晓慧!你看她衣服处两个孔还在,就是不见校徽了!我还没有说她是面具人,她倒是先来指认我!潇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面具人,她才是。”
面对突如其来的事件与争论,我心里先是一“咯噔”,我用手拍了拍喻晓慧的脑瓜,又跳起来拍着任宥俊的脑袋:“你们俩是不是呆瓜!小树林能是一个人随便追去的地方吗?万一里面有危险怎么办!以后就算面具人跑了,那就跑了算了,你们也不能一个人追赶到偏远的地方!懂了吗!”
任宥俊和喻晓慧像两个受训的学生,笔直的站着,噘着嘴,点着头:“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喻晓慧摸着充话费送的脑袋问道:“这么说你不相信面具人是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了!那会是谁?我瞧着身高不像医院里面的。”
任宥俊战术性摸了摸后脑,怼着喻晓慧:“本来一开始我都不打算往你身上想,是你先非要将友情抛之脑后,过来一口咬定是我,我才回怼你的,现在想想,就你这个充话费送的脑袋,不可能是你!但是我看到的确实是一个身高不太高的瘦弱的面具人。”
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像小孩子吵架,我安慰地:“没事,没事,等郭文醒了,我们一同去那个小树林勘察一下,他总会留下证据的。”
我身后的郭文突然冒出一句:“你们还记得我呢!我都醒半天了,在这听你们说半天了!”
喻晓慧这才想起自己出去是为了洗毛巾,她拍着她欠费的脑袋:“哎呀!这不是么!我以为找到了,忘记这事了,来来来,干净的毛巾给你擦擦脸。”
幼稚的任宥俊还在气喻晓慧刚刚的行为,一把抢走毛巾率先上前帮郭文擦着脸:“我是他发小,理应是我来。”
郭文尴尬地笑了笑问道:“我没有给你们添加负担吧!如果有,抱歉。”
我上前递了一杯水给郭文:“怎么会呢!正好你醒了,让医生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嘛!我们就去小树林“探险”好不好?”
郭文恢复往日的阳光少年:“好呀!”
院长和医生正在和北京的主治医生沟通中,我们见时间充裕,变向小树林出发。
一眼望去,有些白色的烟气,杂乱无章的大树们各自长着。
喻晓慧正准备向里面前走去,我拦住了她,蹲下看着地面的土:“你们看,这柳条扫过的脚印,明显有人发现了不能留下印记,回来收拾过了!这就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