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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按照秦暖暖说的方法,剥开半瓣核桃后,放进嘴里。

“好吃!比花生还香,很有油气!”周氏满脸惊喜,随即坐在凳子旁,与秦暖暖一同剥起核桃来。

“娘,这东西吃了,对人体很好呢!”秦暖暖假装漫不经心。

周氏没立即说话,这段时间,秦暖暖带给她太多的惊,有惊吓,也就惊喜,但刚才这句,绝对是惊雷!

人体……

秦暖暖居然把人说成人体。

这个词语对于周氏来说,不光陌生,而且太过高级,那一个瞬间,周氏甚至怀疑秦暖暖是神仙下凡。

甭管是贬下凡,还是其他什么下凡,总之是比她高级很多等的存在。

秦暖暖能拿出她见都没见过的洗面奶,那么高级那么光滑的管子,那么细腻那么香的膏体,还能把脸洗得发光,根本不像是人间有的;又能找到这么好吃的果子,虽然壳很硬的样子,可秦暖暖说了,对人体很好!

她想,也许,对于神仙来说,这种硬壳根本不叫事儿。

“对人体有什么好处呢?”周氏假装很淡定,既然神仙下凡到他们家,附身在他们家丑丫身上,而且从来不说破,必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只需要好好配合,假装不知道就行。

“最大的好处是,能让人更聪明。”秦暖暖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周氏惊,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仙果吧?

“能让傻子变成在正常人?”

“不能。”秦暖暖说,“更聪明的前提是,对方是正常人。若同样两个孩子,一个吃这个长大,一个不吃,绝对是吃这个的更聪明。同样是两个老人,绝对是吃这个的更不容易痴呆。”

说这话时,秦暖暖恰剥了一个不那么碎的核桃肉。

她把核桃肉放在周氏面前:“娘,您看这东西长得像不像人的大脑?我们吃东西,有的时候讲究以形补形,这就是以形补形。”

周氏再次惊骇:“你说的大脑,可是指我们脑袋瓜子里面的东西。”

“没错。”秦暖暖指了指自己脑袋,“就是我们脑子里的脑髓,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周氏已惊吓得不知说什么好,普通人哪里会知道脑袋瓜子里是什么样,可秦暖暖,说得这么随意,就好像看过很多次一样……

周氏觉得双腿很软,若不是坐在凳子上,说不定她都跪下去了。

秦暖暖也在等,她在等周氏问她怎么知道这些,她在等周氏问她洗面奶怎么来的?她甚至已经编排了一个白胡子老神仙的梦,老神仙教会她什么什么……梦醒来后就看见房间里有洗面奶。

可她没等到,周氏仿佛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只默默吃了会儿核桃,然后问秦暖暖:“可以给你爹和你哥留一点吗?”

“娘,您就吃吧!爹和哥还有,我给他们留了。”秦暖暖笑着说。

她心里很失望,原本计划的台词根本没用上,周氏压根没问她怎么知道这些,就好像她知道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两人再随意聊了会儿,几个核桃吃完后,秦暖暖快速收拾了桌面,将核桃壳丢入垃圾篓,将果仁残渣丢到地上,仍由家里的鸡啄着吃,然后从几个房间里抱出一大堆衣服,丢进大木盆。

瞧她这番模样,自是要洗衣服了,周氏想起上午秦暖暖确实说了要洗衣服的,她哪敢让神仙给一个人洗衣服,万一神仙生他们气了怎么办?

周氏忙走到到秦暖暖旁边,双手扶了木盆:“丑丫,我帮你,我们一起?”

秦暖暖先是诧异,随即露出了然表情,肯定是刚才给周氏吃了几个核桃,周氏感动了,这才提出和她一起洗衣服,所以,我们广大的劳动人民本质还是很好哒,

“好,谢谢娘。”秦暖暖开心的说。

两人一同去了河边,河边有其他洗衣服的村妇,看见秦暖暖来并不意外,秦暖暖自从走出秦家家门后,时常会出现在她们面前,而秦家家务基本是秦暖暖一个人做的事情,村里谁不知道?

她们真正意外的是周氏,周氏一向对她这个丑陋女儿苛刻得很,怎么会突然和丑丫一起洗衣服?

她们先是打了个招呼,随即话锋一转:“周大娘,你有10年没过洗衣服了吧?今天忽然来洗衣服,是要指点丑丫?”

“你们胡说什么?!我家暖暖洗衣服洗得可干净!我这是心疼她一个人洗太累,过来搭把手!”周氏先怒瞪众人一眼,再用满脸慈爱的目光看着秦暖暖。

秦暖暖表示很不适应啊,被人叫了那么久的“丑丫”,周氏更是经常喊她“杀千刀的”,这会儿忽然来了句肉麻的“暖暖”,她有点消化不良。

众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天。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周氏两条眉毛一竖。

“看看太阳有没有从西边儿出来啊!”李家媳妇儿笑着说。

周氏白了她一眼,随即对秦暖暖道:“别理她们,这些人嘴碎的很!”

周围一片大笑,随即有人将目光落在周氏一双手上:“周婶婶,你那双手可真嫩,给我们说说怎么保养的呗?”

“那还用保养?”有人接口,“你要十多年不干活儿,也能有一双白白嫩嫩的手!”

“唔,很有道理呢!”众人议论纷纷。

这些年来,她们暗中议论秦家有个长得像妖怪的女儿,也议论秦家如何虐待丑女,还议论周氏在家作威作福。

每每提到周氏,她们虽言语中透着一股子不屑,可骨子里,谁不羡慕?十年媳妇儿熬成婆,那周氏就熬了几年,生了个丑女后,就基本不用干活儿了。

秦暖暖听着众人说话,再翻出这身体本尊的记忆,内心深表赞同,可,就现在这个当口,这可是她和周氏改变关系的最佳时机,她可不会冲动。

于是,就在有人做苦口婆心状,劝周氏平时多做家务时,秦暖暖开口了——

清脆的声音,如一块玉石滚过冰面,打破河边的吵杂。

“娘,我发现你的皮肤又变好了!难怪我爹越来越疼你了!”

她的话落,周围一片静寂,无数道目光落在周氏脸上,每一道目光都赤果果写着“嫉妒”。

真是太可恶了!

这个周氏,究竟交了哪门子好运?!不但不用干活,一双手保养那么好,脸上也保养挺好,还有个疼爱她的男人!

周氏立即就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可享受这种被人“羡慕嫉妒恨”的感觉了。

“哎,没办法啊!我家那个老头子,就喜欢腻着我。”周氏睁眼说瞎话。

平日里,她在家里凶得像个暴鸡婆,秦老爹都不敢惹她,每每到了晚上,把外套一脱就自己睡自己了,周氏得不到滋润,心情愈加不畅,说话愈加阴阳怪气,骂起人来愈加口无遮拦……秦老爹就愈加不想碰她,夫妻关系一直恶性循环。

秦暖暖继续洗衣,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周围人只讪讪说了句“周大娘好福气”后,就再没说什么了,周氏内心那个得意,想到秦老爹中午吃饭时说的“我会对你再好点”,便越发春色满面了。

夜,秦老爹果然对周氏很好,身体力行的对她很好。

所谓“十年久旱逢甘露”,周氏完全忘了家中还有孩子,舒服的“哼哼”起来,秦老爹也很久没这么痛快过了,看着周氏意乱情迷,他也越发放纵。

这可苦了同一个屋檐下的三个孩子。

农村的土胚房,哪里有什么隔音措施,秦老爹和周氏在房间里的动静,秦大秦二秦暖暖听得一清二楚。

秦暖暖躺在硬木板床上翻白眼:没想过孩子的感受吗?这大半夜的,能不能稍微克制点?大哥在树林野战,肯定是遗传了父母开放的基因……

秦大秦二正在做双手交替运动,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听到这种声音,能忍住才怪!

那声音持续到后半夜,秦暖暖打了个呵欠,呼,终于停了,可以好好睡觉了。

秦大默默想了一会儿,对比了他和秦老爹的时间,得出“还是他厉害一点”的结论。

秦二为自家小弟默哀了一会儿,跟着他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尝过肉味,真是失败!家里大哥尚未娶亲,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估计要等到新婚夜,他才能破掉和尚身。

第二日,秦家所有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秦暖暖先把鸡和猪喂了,这才坐在厨房里烧火做饭。

几次转头,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她心里想:这就是古代农村,若换到现代都市,即便头天晚上运动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上依然得闹铃一响就起床,开车的开车,挤地铁的挤地铁……

繁华都市,人们享受着无与伦比的物质生活,也承受着快节奏与高压力,生活像陀螺一样旋转不停。

“丑丫,今天太阳好,你待会儿帮我把被子床单洗了。”吃早饭的时候,秦大吩咐。

“唔,我的也要洗。”秦二赶紧跟上。

秦老爹没直接说,却是朝周氏看了一眼,周氏习惯性开口:“丑丫,待会儿把我们床上的也洗了!”

若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秦暖暖,这会儿毫无疑问必定答应下来,可秦暖暖是从前那个吗?她可以做饭劈柴割猪草,可以喂鸡喂猪洗衣服洗猪圈,可不代表她会洗有那些东西的床单被褥。

当下,秦暖暖就拒绝了。

“娘,哥,我今天累了,你们自己洗吧!”

在秦家一家人印象中,这绝对是秦暖暖第一次拒绝他们的要求。

秦大秦二想起他们头天商量的结果,要在黄鼠狼妖灵智开启前,彻底将她驯化,当下板着脸低喝:“秦丑丫,你怎么回事?哥叫你做点事,叫不动了吗?”

秦暖暖不说话,只抬头看着他。

她的一双眼睛很亮,镶嵌在一张半黑半白的脸上,像两颗黑玛瑙,看不到底的深瞳,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秦大当下就恍惚了。

秦二立即接口,他的语气比秦大稍柔和一点:“丑丫,你想想,这么多年,我们养着你容易吗?家里农活儿都是爹、大哥和我做,农活儿有多累,你知道吗?我们既然把农活儿分担了,你就应该主动把家里事情分担了!这样才不叫吃闲饭。”

他顿了一下:“这只是一方面,我们是你的亲人,你就算吃闲饭,我们也一定会也养着你,可你过意得去吗?”

“过意得去。”秦暖暖道,“我每天洗衣做饭喂猪劈柴,事情也不少。这些事情有多累,二哥要不要试试?”

“好好好,二哥知道你辛苦。”秦二继续,“可人活一辈子,谁不辛苦?丑丫,你要知道,就你现在这幅样子,往后很难嫁出去。你现在多干活,累积个好名声,说不定以后还有人肯娶你。大哥二哥都是为你好啊!”

“谁说我要嫁了?”秦暖暖笑着看着秦二,她的笑容很灿烂,可她的眼底,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说实话,就我这幅模样,二哥觉得会有男人娶我?”

“别自欺欺人了!”不等秦二回答,秦暖暖已笑着,“或者二哥只是想骗骗我?就我这幅尊荣,村里多少人骂我是妖怪?就算真有一天,有人上门提亲,也不过是想要人免费做牛做马。”

再顿了一下,“与其那样,我还不如一辈子留在家里,伺候爹娘也好。”

“既是伺候爹娘,爹娘床上那些被褥?”秦二找到个切入口,话不说完,想留给秦暖暖自己认下。

“抱歉,我刚已经说了,今天的被褥我不洗。”秦暖暖分毫不让。“干活儿这种事儿,有的活儿我能干,有的活儿我不能干。举个例子,二哥你哪天拉屎不想提裤子,对我说帮你提裤子也是家务事,你说我是能干,还是不能干?”

“我怎么会叫你做那种事情?我又不是没手提裤子!”秦二皱着眉头。

“说得好!”秦暖暖笑,“二哥你倒是出去问问,全村上上下下,有几个未出嫁的闺女,会替哥哥们洗裤头?这些年来,你们的裤头可都是我在洗,你就不怕村里人说闲话?”

“同理,你们今儿的床单被子上有什么,你们自己清楚,麻烦你们自己洗一下。”

“从今往后,所有人的裤头一律自己洗,爹的除外,娘可以替他洗。至于床单被褥,一旦有不明液体,麻烦自己洗!”

秦暖暖这几日说的话比从前十多年加起来都多,秦二很自然将目光投向周氏——

若是从前,周氏早抡起凳子,一边打秦暖暖,一边干嚎着说秦暖暖不孝,不给她洗衣服,是要累死她这个老骨头,今儿不同,周氏不但没打,甚至连嚎都没嚎一声。

“暖暖说得没错,暖暖还没出嫁,不能给你们洗这些东西。”周氏终于开口,“往后,老大和老二的裤头自己洗,至于被褥床单,你们自己自觉点。”

周氏在家素有权威,她既说了这番话,这事儿就等于定下了,秦大秦二再将目光转向秦老爹时,秦老爹只假装什么暗示都没收到。

秦暖暖将碗筷收进厨房洗。

秦大秦二似自然自语:“我那被褥床单好像上个月才洗了,今天就先不洗了。”“我的也是,过段时间再洗好了。”

至于秦老爹和周氏的床单,周氏已经在收拾了。这事儿她想得很明白,秦暖暖现在是神仙附身,神仙怎么能帮凡人洗晦气的东西?

秦暖暖还在收拾厨房时,周氏已经端着大木盆。临走的时候,她欲语还休的看过秦老爹,双颊微微一红,走了出去。

“爹,我们昨天不说好了吗?要把家里那只黄鼠狼妖收了!”种田的时候,秦二忍不住语气有些抱怨。

“这事听你娘的!”秦老爹微皱着眉,语气很沉。

说完这句后,他又怕这话显得太没面子,遂再补充一句:“你娘和她接触最多,应该最清楚怎么相处。”

秦二内心叹一口气,转头问秦大:“大哥,你刚才怎么回事?话说了一半就没了气势?”

“我不知道。”秦大闷闷,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看着她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给我施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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