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暖还真没听说谁把毛爷爷供起来的……

“哥，你不想娶嫂子了？”秦暖暖问。

秦大略纠结。

“佛给咱们钱，就不是为了满足我们的愿望，让我们改善生活吗？”秦暖暖说。

秦大纠结略少，好像有道理。

“再说，佛讲因果，我们给他核桃是因，他给我们银子是果。我们若把银子供起来，就违背了佛的初衷，他这条因果就走不全啦！”秦暖暖胡诌。

秦大顿时觉得好有道理：“那我们回家后就把这些银子分了吧！”

穷，不是好事。

每个穷人都幻想着一夜暴富，可若真有一天，遇到天上掉馅饼，穷人能接住并妥善安排吗？

秦家一天内收获12两银子，一枚金豆子，可他们现在很苦逼，一家人争得不可开交。

秦老爹的意见是：“买地，地才是农民的根本！地多了，才能种更多的庄稼，才能有更好的收成。”

周氏的意见是：“存起来，好不容易有点钱，还没捂热呢，不能毛手毛脚花了！”

秦大的意见是：“三两做聘金，一两买布料、米粮肉等，连同聘金一起送到林家，不能委屈了小花，要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来。”

“剩余的钱把家里房子扩一下，不光我娶妻要用，二弟以后娶妻也要用，还能给妹儿单独一个房间。”

秦二不同意秦大的观点：”小花姐反正也等了许久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钱现在用了就没了。”

“这钱啊，最好能像妹儿说的那样，用钱生钱！”

“家里若不同意放水，咱就去乡上做点小生意，盘个铺子，卖点东西。渐渐的，咱以后往乡上转移，不做泥腿子了！

“胡说八道！”秦老爹一拍桌子，“老二，你在说什么呢！咱们秦家，世世代代种田，你这是看不起祖宗吗？”

“爹，我不是那意思！”秦二说，“我就是觉得，我们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乡下哪里不好？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能因为有了一点钱，就摸不到东南西北！”秦老爹手指一下下杵在桌子上，每个音都说得很重。

“我……”秦二无能为力。

他这一代，怕是还要等很多年，才有可能走出泥土地。

“暖丫，你说说看。”秦老爹点名。

秦暖暖曾说过小富即安，那话深得他心，他坚信在钱的分配上，秦暖暖会和他观点一致。

秦暖暖也果然没让他失望，开口便是：“我赞同爹的观点。”

秦大微愕，刚回来路上，当他说要把银子供起来时，秦暖暖反对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要给他娶媳妇儿，怎这么快就忘了？

秦二同样微愕，今儿早上打核桃的时候，秦暖暖还在说要用钱赚钱，怎么现在变了？

秦老爹却是点头：“暖丫，你继续说。”

“不可否认，大哥说的是刚需，二哥说的是长远发展，我认为都很有必要。只是在现阶段，我们银两不算多的情况下，我认为买点土地是最合理的安排。”秦暖暖说。

“什么叫刚需？”秦二问。

“就是必须需求的东西。”秦暖暖简明扼要解释，“大哥年龄到了，早该娶媳妇儿了，就算大哥等得起，大哥的意中人也等不起，聘金聘礼都是急需要的东西。娶媳妇儿后，大哥和大嫂住哪里也是个问题。”

“不是有房子吗？难道我们住得，他娶的媳妇儿就住不得？”周氏皱眉，下巴往秦大房间方向一指。在她看来，有钱修房子，不如多买点粮油米面来得实在。

“娘，不是大哥娶的媳妇儿住得住不得旧房子的问题，而是作为男人，就应该竭尽全力让自己媳妇儿过好一点。”秦暖暖说，“再说，修房子后，我们都能住上好房子。现在这房子，到处都有缝隙，不但不隔音，到了晚上，还冷的人发抖。”

秦暖暖纯粹有事说事，可周氏听到“不隔音”三个字，小心肝儿一颤，想到晚上和秦老爹做的事情，不由老脸微红，遂不再说话。

“我之所以不同意大哥现在提亲娶媳妇儿，是因为我们基本面的问题还没解决。基本面问题，就是我们的基础情况。”秦暖暖说。

“林家看不起秦家，是单纯因为秦家拿不出3两银子吗？3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东拼西凑，到处借一番，也不是凑不到。”

“他们看不起我们，是因为我们基础太差，担心女儿嫁过来吃苦。这个时候，我们最重要的，不是凑够3两，而是改变我家基础情况。”

秦暖暖顿了一下：“大哥，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秦大点头，不可否认，秦暖暖说到了关键点。

“至于房子，我同样觉得重要，而且，修房子应该先于大哥娶媳妇儿，这样，大嫂刚过门就有新房子住。”秦暖暖说。

秦大再次点头，可，问题是：“什么时候修房子？什么时候提亲娶媳妇儿？”

“大哥，你别急，听我说完——”秦暖暖说。

“既是修房子，咱就不能草草了事，咱得修结实的房子。木头要厚，米浆要足，屋顶不用茅草用黑陶瓦，而且要修够我们一大家子住的。爹妈的屋，大哥大嫂的屋，二哥二嫂的屋，我的屋，以及爹妈孙子孙女的屋。”秦暖暖说。

按照秦暖暖的畅想，那一排房子修出来，他们家在村子的地位能提高一大截。

在乡下，评判一家子有没有钱，有没有脸面，最重要的一个标准就是房子，谁家房子修得最好，谁家最出息。

在他们村，至今拥有黑陶瓦屋的不过两家，其中一家是村长家，另一家有孩子还在郡县做生意，若秦家能修出瓦屋，无疑是村里第三家。

“照你这样说，我们银子根本不够。”秦大闷闷，他原来计划的不过是修土胚房，房顶盖茅草。

“暂时不够而已。”秦暖暖不以为意。

“大哥，等我家把地买了，你完全可以再次提亲，就说我家刚买了地，希望林家再给半年时间，咱半年后下聘。”

“我不信林家不知道你和小花姐的事，既然知道，在相同条件下，他们肯定愿意把小花姐嫁给你。到时候，小花姐嫁得风光，咱去下聘礼的时候也有面子。”

“我相信，一段好的婚姻，不光要夫妻恩爱，也要两个家庭匹配，也就是俗称的门当户对。哥，你也不想爹娘在你岳父岳母面前抬不头来吧？”

最后这句话，秦老爹和周氏深度认同，他们怎么也忘不了，上次去林家提亲时受到的白眼，他们做梦都想扳回这一局。

只是，有生之年，真的有那一天吗？

秦大亦沉默，他很清楚秦暖暖说每句话都有道理，秦暖暖描述的生活，正是他向往的，可是……感觉那样遥远。

“半年……”秦大看秦暖暖的目光如看救命之草，“半年时间，我们真的能起来吗？重新准备聘金聘礼，修好房子，还要全面改善家里生活……”

“我不敢百分百给你保证。”秦暖暖说，“秦家是我们5个人秦家，不是我秦暖暖一个人的秦家，要想过上富足的生活，我一个人努力肯定不行，要靠大家。”

“如果我们5个人劲往一处使，也许不到半年，你的愿望就能实现。”秦暖暖给秦大画了个饼。

“妹儿，你现在是我们家脑子最灵光的，以后你怎么说，哥怎么做！”秦大这头倔驴子，终于屈服在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上。

秦暖暖笑容淡定，与她之前和欢喜佛胡搅蛮缠完全是两个样：“咱是一家人，以后遇事多商量。”

“我有问题。”秦二忙着，“妹儿，不是说用钱赚钱来得最快吗？为何不让我去做生意？”

在秦暖暖被大仙大妖附身之前，秦二一直觉得他是他们家最聪明的，一辈子做泥腿子确实太浪费了。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本钱够吗？项目选好了吗？确定能盈利吗？多久能收回成本？多久能盈利？毛利润是多少，净利润是多少？若是亏了，谁来承担后果？”秦暖暖一串问题甩出去。

秦二懵逼了一下。

秦暖暖说得如此有深度，真的是刚化形的小妖吗？还是说妖界的商业繁荣，这些只是常识？

“这不今天才赚钱，今天才开想吗？哪能怎么快想好？”秦二分辨。

“既然没想好，二哥你慢慢想，咱就先把银子用在买地上。”秦暖暖说，“留下一部分应急，其他全部买地。做生意有赚有亏，可买地，那是稳赚不亏。”

在秦暖暖学到的历史里，无论哪个朝代，地皮都是个好东西。皇帝老儿是最大的地主，其他达官贵人，哪个不是拥有良田万顷？

“做生意赚得多！”秦二还想争取。

“可你还没想清楚做什么。”秦暖暖一句话打回去。

“没钱时想，那是空想。”秦二说。

“那你现在可以想了，慢慢想。”秦暖暖说。

“你把银子都安排完了，买地，修房子，给大哥娶媳妇儿……别说家里现有的钱，就是以后的钱，你都安排完了！我想也是空想。”秦二再说。

“怎么会是空想？机会只会降临在有准备的人手上。”秦暖暖说，“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想，想好做什么，每一步怎么做，资金怎么周转。等下一次，我们家有钱了，就可以直接投进来，而不是再次听你说‘没准备’。”

她顿一下：“下一次赚钱后，若你还是没准备，我依然会支持爹用钱买地。”

“买那么多地做什么？”秦大问，“地若太多，我们根本干不完。”

“干不完就雇人干，你们看村长家，不就经常雇人干活儿吗？”秦暖暖说。

一句话点醒很多人。

秦大笑了，周氏秦老爹也笑了：等他们家地多到雇人干活儿会，看谁敢看不起他们？

看着周围人一片会心微笑，秦二内心绝望，能不能有点追求？泥腿子有什么好？

“二哥，我知你是个有志向的人，想发财，想住到乡上去，我还想住到郡县去，住到京城去呢！可，你看看我们家——”

秦暖暖环顾四周，继而缓缓：“破败的房子，人和鸡吃得一样，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小补丁套大补丁，积蓄几近为零……你认为我们家有能力承受一次做生意失败吗？”

“我们暂时把钱用在买土地上，就是为了先稳住我们的大后方，到时候，你要做生意也好，做其他也罢，便是进可攻，退可守。”秦暖暖说，“即便一次生意失败了，我们也可以无所谓的说，没关系，大不了重来一次。”

秦二叹一口气，就是因为家里太穷，他才迫不及待想做生意，想赚大钱，如今，秦暖暖这番话，算是彻底说服了他。

“行，我听你的！”秦二说。

“另外，哥，做生意，尤其对于我们这种没家底子的人来说，最早的生意，最好是小成本，甚至是没成本的。”秦暖暖说，“即便没赚到钱，也不至于承受不起。”

秦二点头，既然他决定听秦暖暖的，就不会对着干，稍一想后：“就像这次卖核桃一样，完全没成本，对吧？”

秦暖暖笑着点头，鼓励道：“二哥，你以后会富甲一方的。”

“妹儿，我呢？”秦大凑热闹问。

“大哥自然会拥有如花美眷，儿孙满堂。”秦暖暖再笑。

秦大满足了：“那你呢？”

“我不知。”秦暖暖说。

她一个异世灵魂，什么时候会走？会不会走？穿越这一趟，究竟是为了什么？做系统任务，还是另有安排？她不知道。

在秦家发家致富这点上，她自诩能做到执棋者，可对于她自己的人生，她怕只是棋子，握棋的那只手，叫命运。

秦暖暖的低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没有人多说什么，也不知如何安慰。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秦暖暖或是神，如周氏所说，她下凡历劫，历劫后飞升回天庭，可是，天庭的劫是那么好过的吗？说不定一不小心魂飞魄散。

秦暖暖或又是妖，因妖身份不好，才对周氏说她是神。至于她为何到他们秦家，也许是看秦家顺眼，也许是到秦家报恩，谁知秦家祖先有没有救过什么小生命，小生命后来修炼成要妖……

又或者……

但无论是什么，如今，她是他们秦家的一份子。

“妹儿，别想太多，你这么能干，我相信什么都难不倒你。”秦大说。

“是啊！”秦二接口，“你看我们家，现在都听你的。”

“我明天就出去，给大伙儿炫耀我这张脸！”周氏很实在。秦暖暖给她洗过两次脸，就提过两次希望她介绍其他人来洗脸。

秦暖暖笑了笑，伸手握了握周氏的手：“谢谢娘。”

其他人见秦暖暖笑了，虽不知周氏说的是什么，心头放松一些。

“暖啊，时辰不早了，你今天又辛苦了一天，早点休息。”周氏说。

秦暖暖点头：“爹，娘，哥，你们先休息，我再坐会儿。”

众人知帮不上什么忙，遂一个个起身，往自己房走去。

“暖丫。”秦老爹行至主屋门口时，他站定，转身，看着秦暖暖，“你刚也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一定要开口。”

他顿一下：“我们就算能力有限，也一定竭尽所能。”

“好，我知道了，谢谢爹。”秦暖暖笑。

在秦家，到此刻，他们算是彻底接受了她，纵然知她不是从前的秦暖暖，纵然知她很可能是鬼力乱神，依旧将她视为一家人。

她想起《聊斋》里无数个故事，那些妖啊鬼啊，即便掏心窝子对人好，到最后，一旦身份揭穿，那些她们爱着的人，哪个不是想置妖鬼于死地？

爹，娘，哥，我相信你们，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夜很凉，秦暖暖在堂屋坐了许久，她无数次紧了紧右手，直到下半夜，这才回屋。

回屋后不久，秦大秦二的门就都开了，两个人影鬼鬼祟祟来到主屋，四个人窃窃私语。

“娘，你这张脸炫耀什么？”

“你瞎子吗？没见娘好看了？”

“确实好看了！”

“都是暖暖的功劳……”

周氏遂把秦暖暖给她洗脸的事讲了一番，也把秦暖暖掌管人间美丑的事说了，还有触犯天条，经历情劫等……

“既是掌管人间美丑，为何要经历情劫？”秦二一头雾水。

“天上的事，我们凡人怎么知道？玉皇大帝心里想什么，王母娘娘还不一定猜得到呢！”周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