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就我一个人是多余的,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留在家里。”周氏闷闷不乐。
虽很清楚这趟去郡县并非非她不可,她去了的话,也不过是为了见见世面,回来后再给同村人吹嘘,可她就是不爽,觉得被区别对待了!
“娘怎么能是多余的?”秦暖暖笑。
她的话没说完,周氏已接口,阴阳怪气道:“是,我也不是多余的,好歹能给你们守门,还能喂鸡喂猪,还有你新养那个野兔子!”
“娘,我话没说完呢!”这一次,秦暖暖半分未顿,“娘也得和我们一起去郡县。”
秦大秦二秦老爹不懂了,周氏去了能做什么?
“其一,家里钱财一向是娘在管,这趟出去,也算出远门了,开销必定不小,娘若不在,我们这开销怎么办?其二,把娘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万一有人见财起意,半夜溜我们家偷钱怎么办?娘一个人能对付吗?”
秦暖暖说的第一点是小事,第二点才是大事。
就周氏守财奴的性格,若家里半夜来小偷,周氏必定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把钱守着,到时候可真的是钱也没有,人也没了!
“暖丫说的也有道理。”秦老爹道,“可是,若所有人都走,家里怎么办?”
“我想过了,离我们最近的是大庆郡,20余里,走路的话,也就是4个时辰。我们若辛苦一点,半夜出发,第二天早上能到。”秦暖暖道。
“到了后,我们不去集市卖,而分别卖给杂货铺和酒楼,这样赚的银子会少一点,但是省时省事,我们争取午时之前卖完,卖完后立即往家里赶,当天晚上就能回家。”
“只要能缩短在外面的时间,家里就能多安全一点。”
“至于鸡和猪,我们给它们准备好足够的食物,问题也不大,就算回家的时间比预计晚,它们也不至于饿死或者饿瘦。唯一的问题仅是我们会比较累。”
“你们觉得怎么样?”秦暖暖再问,目光缓缓掠过众人。
似乎,好像,可能……这是目前最周全的办法,没有人不开心,没有人置于危险中,没有人落下,一家人在一起。
“我觉得可行!”秦大说。
“我也觉得没问题。”秦二紧随其后。
周氏兴奋点头,只要不落下她,怎么都行。
“家里的银子怎么办?”秦老爹道。
“不可能全部带在身上,得找地方藏起来。”秦暖暖说。
周氏再点头,思索着要不藏在鸡窝,那地方绝壁没人找。
她有些得意,正准备把这一伟大的计划说出来,就听秦暖暖继续:“箱子底,鸡窝,被子枕头中间这种地方想都不用想,小偷首先光顾的就是这种地方。”
周氏一下就哑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周氏问。
“原先放财物的地方依旧放一部分,银扣子也放那里,5两的银子埋田里吧!明儿爹挖菜的时候,随便挖个坑,把银子丢进去。记住位置就行了,千万别做记号。”秦暖暖说。
众人瞪大眼睛:“埋外面?!外面多不安全!”
“我们这个家难道就有多安全,但凡有‘偷’的想法,进出这屋子多容易,明儿爹埋的时候,稍微埋深一点,别被鸡啄出来就行。”
“另外,我那颗金豆子,随便塞进猪圈哪个墙缝里,再抓点泥糊一下,不会有人发现。”秦暖暖说。
“暖啊,你藏的这些地方会不会太随意了?”周氏问。
“随意才不会被人找到。”秦暖暖说。
这夜,一家人忙到月渐西沉,天色麻麻亮,这才把所有白果剥完。浆皮微毒,不敢喂猪,便商量着抽空背回山里,找地方倒了。
三日后的子时,秦家一家人背着背篓出发了,每个人的背篓里都是大半背篓白果,上面盖着猪草。
家里猪圈除了食槽堆得满满的,圈内也堆了不少猪食,别说吃一天,就算吃两天都绰绰有余。
鸡食也准备充足,满满一小盆糠拌玉米,就放在鸡窝旁边。
至于长耳小黑兔,秦暖暖把它抱在怀里。
五个人,一只兔,踏月而行。
村里人都已睡了,万籁俱静,只偶尔有犬吠。
五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出村落,走到外面稍宽一点,供两驾马车并驾齐驱的路上,向东北方向通往大庆郡。
“我们刚那一路,没人看见吧?”周氏回头,有些胆战心惊,朝村落方向看去。
“不知道。”秦暖暖答,“只能看运气。若运气好,到明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没人知道我们出来过。”
“若运气不好呢?”周氏干脆停了下来。
“若运气不好,刚才就有人看见我们出门,我们家今夜就有人光顾。”秦暖暖答。
“要不,我回去看看?”周氏踟蹰,家里有现银,还有刚晾好的腊肉,还有鸡和猪,万一被人偷了,那可哭都哭不出来了!
“娘,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别回去了。”秦暖暖道,“等明天事情办完再回去。”
“可家里……”周氏不放心,有些后悔为何非要跟来。
“刚说的只是万一,可能性不大。”秦暖暖说,“娘,您要现在回去,就等于增加了一倍机率被人发现,你回到家后,若家里一切如故,你又怎么办?出来找我们?还是干脆守在家里?”
周氏犹豫,只听秦暖暖继续:“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的确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再说,村里民风淳朴,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周氏还在纠结。
“好了!没有可是!”秦老爹加重语气,他率先迈步,继续朝前走去,“我们走!”
周氏没办法,只得忙着跟上。
“老汉,万一家里被偷了怎办?”周氏走到秦老爹近前
“偷了就偷了。”秦老爹答,他走了几步,“倘我们把白果这条路走出来,也算有一条发财路!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唉,我就是心痛。”周氏一手捂了胃。
“我们家现在最值钱的什么?”秦老爹再问。
“藏好的银子。”秦大小声。
“是猪。”秦二笃定。
“还有鸡……”周氏委屈,为什么所有人都特容易忘记她每天生一个蛋的芦花鸡?
秦老爹叹一口气,这群不开窍的人啊!
“是地!”秦老爹道,“我们秦家祖传的地,还有先前买的地,只要土地在,就算家里一文钱都没了,同样可以通过辛勤劳作,换得银子。”
“爹说得有理。”秦二立即道,“且不说种庄稼后的收成,光是新买那三亩,就值得十多两银子!可比家里积蓄多多了!偷儿就算偷得了钱财,偷得了腊肉,却一定偷不走我们的地。”
秦老爹徐徐点头,总算孺子可教:“暖丫,你说呢?”
“爹说得没错。”秦暖暖笑,“我觉得和地一样重要的,还有人。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秦老爹先前没想过人这个因素,此刻听秦暖暖一提,立即道:“暖丫说得对!比起地,人更重要。暖丫,‘人’字怎么写?”
“‘人’字最简单。”秦暖暖单手抱着兔子,右手在虚空一撇一捺,“这个字便是人,我干脆再教你们几个字吧。”
之后一路,秦暖暖教了他们“天、地、春夏秋冬、大小”,“夏”是教过的,“夏天”“夏国”,再之后,几个人又复习了“秦,周”。
到上午辰时,一行人站在大庆城门口。
长长的城墙,城门两侧站着穿薄甲拿银枪的士兵,城门口巨大的牌匾上写着“大庆郡”三个大字。
进城的百姓们在城门口排队,接受士兵盘查后方能进城,出城则方便多了,直接就能出来。
“好大!好吓人!”秦大感慨,“光看这个门,就比乡上气派多了!”
“暖啊,我们这一身进去,会不会被赶出来?”周氏有些害怕,忙扯了扯衣角。
“不会。”秦暖暖笑,她的目光落在排队进城的人身上,“娘,您看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农民,和我们穿得也都差不多。”
“妹儿,上面那三个字,第一个字可是你刚才教我们的‘大’?”秦二问。
“没错,上面写的是‘大庆郡’三个字,你们多看几眼啊,我往后就不教这几个字了。”秦暖暖说。
‘庆’字是繁体,就秦暖暖的文化水平,目前只能教简体,也不知先前教的那些字里,有没有繁体的,若有,那她教的就是错字。
“走吧,我们去排队。”秦暖暖说着,招呼众人排在长长的队伍最后面。
队伍前行的速度很慢。
秦家一行听见前后百姓都在议论:
“平时可没这么严,进城出城很方便。”“听说这几日有贵人在城里,太守大人怕有不长眼睛的惊扰到贵人。”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老老实实卖点菜,怎么可能惊扰到贵人?”“瞧那守城的官兵,站得多直啊!”……
周氏再偷偷拉拉秦暖暖衣角,有些紧张:暖啊,我怕。
秦暖暖先是拍拍周氏手背,后干脆再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娘,有我呢!”
她顿了一下,对秦家几人道:“也不知城里繁华到什么程度,待会儿大家别走散了,若万一走散了,就站在原地,等我来找。”
秦大秦二神情严肃,点头,如临大敌。
秦老爹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也是紧张极了,这里可是郡啊!别说是他,就算是村长,也不一定来过。
周氏更是手心一把虚汗,将秦暖暖的手握更紧。
“大家也别紧张,都是成年人,也有智慧,待会儿紧紧跟着我就是,不会有事。”秦暖暖说。
众人再点头,还是紧张,害怕,万一丢了怎么办?
“大妹子,你们这是第一次进城吧?”排在秦暖暖前面的人问。
“是啊,我们从山里来。”秦暖暖笑答。
那人瞧了瞧秦家一行人的背篼:“来卖山货?”
“是,一来卖点山货,二来见见世面。”秦暖暖笑呵呵的。
“见世面的话,你们这几日来,可就来对了!”那人很热情,“我就住在城外,三天两头进城,这大庆郡啊,过年都没这几天热闹!所有店铺都开着,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也都在外面,各种茶会,诗会就没断过。”
“听说有贵人来?”秦暖暖将刚听到的内容递到嘴边。
“可不是吗?”那人将声音压得更小,神秘道,“听说从京城来的,肯定是大官,公子小姐们都在碰运气呢!万一遇到,万一得到赏识……”
大官……从京城来……
说实话,秦暖暖还真没什么兴趣。
作为一个穿越到种田世界的聪慧女子,秦暖暖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很清楚,她这一生,只要好好解锁系统,尽职尽责做完任务,再带领秦家发财致富,走上人生巅峰就OK了,没必要和官宦扯上任何关系。
“大妹子……”那人盯着秦暖暖的斗笠,“你若长得好看,完全可以把斗笠取了,万一遇到贵人,被贵人看上,往后可就吃香喝辣,嘛事不愁了!”
“我对做妾没兴趣。”秦暖暖答得相当流利。
身为21世纪女性,即便穿越到封建社会,也必须一夫一妻!
那人哽了一下,好半天才感慨:“……大妹子必定貌若天仙……”
他本来想的是,若长得好看,被贵人看上买回家做丫鬟,却没想到这大妹子志向如此之高远,不但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想霸着最高的枝!
秦大秦二等人皆被“貌若天仙”四个字震了下,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人脑子有问题吧,暖丫把脑袋都包成粽子了,他居然还能看出“貌若天仙”?果真人吃五谷杂粮,甲之美人乙之丑八怪吗?
秦暖暖没搭话,没解释。
她也不知如何接下去,说她其实不美,而是丑若夜叉吗?
那人深觉自己和秦暖暖不是一个世界,遂转过身不再说话。
队伍缓慢向前,因进城的人大多是一户一户的人家,盘问时根本不需要每个人都问,故,放行速度也不算慢。
约莫一炷香后,秦暖暖一家已走到城门口。
“你们几个,进城做什么?”士兵很凶,一手拿着银色长枪,大摇大摆走过来。
周氏何曾见过此等阵仗?瞬间吓得倒退两步。
秦暖暖拉着周氏的手立即就紧了,她将周氏护在身后,随即笑道:“回官爷,我们一家想进城卖点山货,还请放行。”
“山货?”士兵挑眉,绕行到秦暖暖身后,一把揭开盖在白果上的猪草。
“竟是白果!”士兵声音中透着吃惊,伸手抓一把,再恋恋不舍放下,“其他几个背篓也是吗?”
“是。”秦暖暖躬身。
“到旁边去!”士兵长枪一挥,指着城门边上,“背篼全部放下,我要挨个检查!”
周氏更是吓得不轻,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了。
秦暖暖手心已捏上一枚银扣子,听士兵的语气,分明知道白果值钱,那么,拦他们下来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想贪一部分白果,二是讨要过路钱。
“放他们进去!”另个声音响起,几分严厉。
秦暖暖循声,入目是一个娃娃脸的小将,薄甲与普通士兵相差无几,只盔上羽翎颜色不同,他单手握剑,周身的气势被他那张脸冲淡许多。
“陆大人!”士兵躬身抱拳,待娃娃脸走近,这才继续,“小的看他们可疑,正在盘查。”
“有何可疑?”娃娃脸问。
“几个乡下人,竟有如此名贵的白果,怕是偷来的。”士兵道。
“乡下能偷到白果?”娃娃脸冷哼。
“定是从其他州郡偷得,再运到我们大庆郡。”士兵目光瞥过秦暖暖,“大人您看,那人不但戴着斗笠,还裹着头巾,若心中无鬼,何至如此?”
娃娃脸再次冷哼,声音骤然大了几分:“平日里你们如何,本将通常睁只眼闭只眼,可这几日……你们最好老实点,若被贵人听见看见,别说你们,就算太守大人,怕都脱不了干系!你们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众士兵齐齐躬身。
娃娃脸再次看过拦下秦暖暖一行的士兵,士兵忙往旁边侧身,朝秦暖暖一行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多谢。”秦暖暖小声,将扣在掌心的银扣收回袖兜。
一行很快经过娃娃脸身侧,秦暖暖再次开口,小声:“多谢大人。”
“等一下——”娃娃脸再次开口,“为何包着头?”
“天生丑颜,怕冲撞到贵人。”秦暖暖躬身。
“不是病?”娃娃脸问得认真。
“不是病,不会传染。”秦暖暖肯定答。
娃娃脸唇角微扬,好聪慧的女子!他略一点头,挥手:“把白果盖好,走吧!”
秦暖暖“是”了一声,带着秦家飞快离开。
进城后,入目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小摊一个接一个,各色招牌在风中猎猎飞扬,叫卖声此起彼伏。
“哇!”秦家几个人齐齐感叹。
不愧是郡,好多人!好多店铺!这些人穿得好好!随便在街上拉两个人,都比他们乡上有钱人家穿得更好!
而且,好有气质!每个人都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秦家几个人顿时有种渺小到尘埃的感觉,秦老爹眸中有敬畏,秦大秦二不由紧了紧拳头,周氏则把秦暖暖拉更紧。
“爹娘哥,走吧!咱先去找个杂货铺,问问白果的价格,然后再想办法出售。”秦暖暖说。
秦家人没任何意见,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牢牢黏周围花花绿绿的事物上。
卖胭脂水粉的,卖耳环发簪的,卖糖葫芦的,哪怕是卖包子馒头的,他们都觉得好新奇。
大开眼界,不枉此行!
秦暖暖走最前面,她一手抱着长耳黑兔,一手拉着周氏,周氏怕其他人走丢,干脆再拉了秦二,秦二拉了秦大,秦大再拉了秦老爹,一行人如长绳子上的蚂蚱,一个连一个。
他们这番走路,自然引得周围人不满,加上穿着土气,背上还背着个大背篼,许多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透着鄙夷。
“乡巴佬!”“唉,好烦!”“怎么这么走路?”“哎哟,撞到我了!”……
周围抱怨声不绝于耳,秦老爹等人更觉自卑,眸色中透着愧疚与无奈,四下打量的心情也没有了,关注点只在周围这些人身上,看他们有没有烦他们。
秦暖暖暂时也没办法,秦家一家人必须拉着,不方便就不方便。第一次进城,万一丢个人怎办?万一丢掉的人被人贩子拐了怎办?
她走在前面,除了东张西望四处找“杂货铺”招牌外,便是不断对周围人说“抱歉”。
远处,大庆郡最豪华的酒楼上,某人刚起床不久,推开窗户便看见秦家一行如穿线的汤圆般穿梭在人群中,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他的双腿不由一紧,该不会一路追踪至此,就为了讨要小内内吧?
“来人。”夏木彻开口,轻漫的声音。
“属下在。”进来那人正是那日给秦暖暖送野猪那位。身强力壮,一看就很能让女人生。
夏木彻没说话,只下巴一抬,目光落在秦暖暖斗笠上。
“属下这就派人跟着。”那人主动找事儿。
夏木彻“恩”了一声,伸手想关上窗户,可,手触及到窗棂,不知为何,他又把手放下了,就站在窗户边,目光始终落在秦暖暖一行身上。
看那几个人在人群中别扭的穿来穿去,倒也有趣。
这是第一次进城吧?瞧那怕生的样子。
这秦家,果然秦暖暖才是主心骨,几个男人尚不如一个女人。
“她手里抱着什么?”夏木彻问,黑不溜秋的。
“好像是只黑猫。”属下看了一会儿答。
“黑猫?”夏木彻想了会儿,“和她性格不大像啊!……好像不是猫,像只兔子。”
“是,是只黑毛兔。”属下说。
“兔子的话,和她更不像了!”夏木彻笑。
“主子觉得秦姑娘像什么?”属下见夏木彻对秦暖暖颇感兴趣,不由顺着她。
“狐狸。”夏木彻笑,还是一只相当色的母狐狸。
“……”主子,您笑得这么玩味什么意思?
“怎么?你觉得不像?”夏木彻侧头。
“像……像极了!”属下很违心,真不知就秦暖暖那长相,和颠倒众生的狐狸精哪里像了?
“我也觉得很像。”夏木彻笑意更甚,“晚点去给她抓只狐狸,要银黑狐。”
“……”主子,您是在开玩笑吗?咱夏国不产那东西。
半盏茶后,秦暖暖一行离酒楼更近了些,夏木彻没动。
一盏茶后,秦暖暖将秦家人安置在一家杂货铺门口,叮嘱几句后,一个人走了进去,夏木彻还是没动。
再一盏茶后,秦暖暖眉开眼笑走了出来,背上背篓空了,只手上还抱着只兔子。
秦家人围着她,小声而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秦暖暖点头,带着一行人继续朝前走,依旧是先前那番走法,乡巴佬连成一条歪歪曲曲的线。
“她卖了什么?”
“白果,他们一共背来五背篼白果。”
白果……
夏木彻这才想起,离开秦家之前,秦暖暖曾拜托他给问问白果价格,他说稍候叫人去问,然后……他就忘了。
有点抱歉。
“叫跟着的人多跟一程,五背篼白果不少,别被人盯上。”
“是。”果真是救命之恩,很少见主子对谁如此上心。亏得秦暖暖长得抽象,否则,他都快以为主子看上她了。
“对了,我叫你做的面具做了吗?”
“做了,这两日就能送来。”
夏木彻再次点头,目光赤果果望着街上某人,分毫未收。
属下:还在盯,还在盯!早上起床到现在,脸也不洗,口也不漱,饭也不吃,一句正事不问,竟看秦黑狐狸了!
那母狐狸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成精呢!丑。
秦暖暖心情相当好,白果价格比她想象高太多,杂货店的卖价高达60文一斤,她一背篓卖给杂货店,以45文一斤的价格成交,赚了3两多银子。
他们一共有5背篓白果,她打算再走两家杂货铺,再卖两背篼出去后,余下的卖给酒楼。
酒楼买的量不会太多,价格应该会高点,她想多赚点钱。
“妹儿,你在找什么?”秦二问。
“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秦暖暖皱着眉,目光不光朝周围人群看去,也往两侧稍高一点的建筑物看去。
“谁会看你啊?这里可是郡!我们村可没人在这里。”周氏笑。她原本很紧张的心情,在赚钱后缓解了许多,“暖啊,这趟回去后,你以后想怎么吃鸡,就怎么吃鸡,娘再也不拦你了!”
秦暖暖笑,将找人的目光收回:“娘,那些鸡还留着下蛋呢!你若舍得的话,那些蛋以后就别卖了,我们家五个人,以后每天早上每人吃一个。”
5个蛋5文钱。
周氏心头淡淡的痛了下,咬牙:“行,老娘鸡都舍了,何况几个蛋。”
瞧着周氏这番模样,秦暖暖忍不住笑:“娘,等开春后,我们家再买10只小鸡仔就是了,等养大一点,想吃就吃……”
周氏:“……”不是养大一点等生蛋吗?
她没有问,现在这个家,一切都听秦暖暖的,想着怀里揣着的那几两银子,她觉得心头在发烫。
从城南到城北,秦暖暖带着一家人又去了两家杂货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两次谈价极快。她没有要更高的价,而是与第一家杂货铺同一价格就把白果卖了。
其中一家白果铺掌柜问,能否长期供货,秦暖暖没回答,只将目光投向秦二。
秦二以为秦暖暖是要他以后送货,一口答应:“行!”
岂料,秦暖暖开口,却是:“二哥,关于后期供货事宜,你和掌柜商量下,每次送多少,什么时候送,还有品质价格等细节。”
秦二双眼鼓起,巴巴望着秦暖暖:妹儿,这不都是你决定吗?怎么叫我谈?
“我饿了。”秦暖暖摸了下肚子,“我要和爹娘吃早饭去,等我们吃完早饭再过来找你啊!辛苦二哥了!”
“……”秦二万般不舍,看着秦暖暖毫无人情味,拖着同样恋恋不舍的周氏等人离开。
“大兄弟坐。”杂货铺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指着旁边椅子,再叫店里帮工给上了一杯茶,“不知大兄弟往后怎么供货方便……”
秦二忙着要回答杂货铺掌柜的问题,暂时没精力思考秦暖暖为何丢下他,只快速盘算山里那一片白果林,大概还能收多少白果,他多久能送一次货,一次送多少合适……
杂货铺掌柜倒也不急,只陪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喝茶。
待到秦二估摸出一个数量后,两人这才继续。杂货铺掌柜说,多少他都能要,他们万家杂货铺,可不光大庆郡一个店,即便大庆郡卖不完,其他分店也能卖,只是希望:
第一,量大从优,价格方面希望秦家能再便宜一些;第二,希望秦家按照白果大小提前分拣一次。
秦二犹豫,第二点倒是问题不大,去浆皮的时候就能分拣出来,至于第一点……价格是秦暖暖谈好的,若贸然降价,秦暖暖会不会不开心?
“大兄弟,令妹既把这事交给你,又专门带人离开,便是让你全权做主,你大可放宽心做决定。”掌柜笑着游说。
秦二想了一会儿,大着胆子把价格又出让了一点,和掌柜约定好下次送货的时间和数量。
两柱香后,秦暖暖带着周氏等人回来了。
秦老爹周氏秦大皆满面红光,秦暖暖既包着头,又戴着有帘子的斗笠,虽看不见脸,但想来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