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秋急急的就问,“二十五间全部?”
“对。”花芷把湿布巾递给迎春,“很多人做买卖都不愿意周围有同行,其实真能把同一种买卖集中起来形成气候,也未必是坏事。”
念秋若有所思,“就好像我们想买胭脂,首先想到的就是望水街上那一排胭脂铺子。”
“就是这个理。”花芷赞赏的点头,“那一排也不过是六七家,如果我把二十五家都买下来,全做差不多品种的买卖呢?”
几个丫鬟对望一眼,都觉得小姐这主意实在是有些大胆,二十五间铺子全做一种买卖,会不会太多了点?自家和自家抢生意都要抢没了!
不过小姐要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做不成的,小姐说做,那便做!
“小姐,我们要做些什么?”
花芷扫了一眼,毫不意外拂冬又不在,这个点怕是又在厨房里忙活了。
“昨天吃的炸丸子好吃吗?”
三人连连点头,同时口里开始泛口水,又想吃了。
“前天吃的肠粉呢?”
三人继续点头,吞口水的声音把花芷都逗笑了,“这些东西外边可有?”
自然是没有的!三人立刻就明白小姐想做什么了!
她们这些年吃的独一无二的好吃食何止二十五样!就是每家铺子卖一样也肯定赚!
“小姐,该用膳……了!”一进屋就面对几双亮得吓人的眼睛,拂冬有点被吓到,脚步都顿住了,不知道是该进好还是该退好。
几人回过神来连忙各自忙活,虽然她们主仆不同桌吃饭,可她们吃的和小姐是一样的,只是没有同桌吃同时吃而已。
小姐歇息的间隙她们边吃饭边想,就拂冬这手艺,开个酒楼都够!
花芷看拂冬被几人看得都坐立不安了,忍笑给她解围,“拂冬,交给你个任务。”
拂冬逃也似的放下碗来到小姐面前,“小姐您说。”
“你把这些年做过的吃食做个记录,外面有的不用。”
拂冬点头总结,“就记小姐您提点的那些。”
花芷笑,“我提点了你什么,全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拂冬固执的摇头,“没有您的提点我想不到也做不出。”
花芷不和她争,“就那些,你都记下来,到时候我们再从中选择放到铺子里去卖的。”
“是。”
陈良回来时太阳已经西斜了。
“小的打听清楚了,绿苔巷的铺子一直卖不起价,应该在一百四十两左右能拿下。”
以大庆朝如今的物价这个价钱确实很低,只怕主家也都是急于脱手,花芷想了想,“铺子可有大小之分?”
“小的下午亲自去看过,除了最里边临着内河的那间要稍大一些,其他的二十四间基本一样大。”
手里的钱倒是够,可铺子也不是光买下来就够了,后续还有大把需要花银钱的地方。
花芷皱眉,不到必要,她不想动用手里的金条,那是花家最后的底子。
“小姐,我们还有个宅子在卖……”
是了,还有个宅子在卖,陈冲虽然不敢超了规制买入的只是一个两进的宅子,可地段相当不错,应该可以卖个八九百两,以花家现在节俭许多的开支,够撑到她收回成本的时候了。
“陈良,这事你去办。”
陈良虽然猜到了大姑娘的打算,可真被吩咐下来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大姑娘的意思可是要将这二十五个铺子都买下来?”
“对,悉数买下。”
得了肯定的答复陈良也就不再多言,欠身离开。
先有徐杰、左飞、刘月明,后有陈良,花芷觉得花家得用的人还真是不少,这便是世家的底蕴之一。
刘香进来的步子迈得太快,要不是陈良避得快两人就撞上了,“小姐,朱家老夫人来了。”
花芷眉头微扬,心里那点微末的烦意也都散了去,“去了我娘屋里还是祖母屋里?”
“不是,往这里来了,马上到。”
花芷这下是真有点意外了,连忙起身往外迎去,在这种时候还愿意登门的是真正的亲人。
还没出院子,就看到朱老太太从院门那进来,走得虎虎生风。
“芷儿见过外祖母,外祖母安。”
朱老夫人快走几步将人扶起来,打量这个平时并不曾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孩子。
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眼神吐露锋芒,神情间也远不是之前那副不争不抢的样子,有了些锐意。
大概这才是这孩子真正的面貌吧,只是当花家安好时她并不愿展露这一面,现在却没有选择。
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手臂,朱老夫人把叹息压在心底,祖孙俩相携着进了屋。
迎春上了茶就带着一众丫鬟退了出去。
眼神在屋子里扫了一遍,朱老夫人低声问,“就在这里处事了?”
花芷也不问外祖母都知道了些什么,点头应是。
“你娘担不得事,辛苦你了。”
“您不用觉得没将娘教好对不起我了。”花芷淡淡笑着,“各人各命罢了,娘有那个不用为琐事操心的福气。”
“是啊,她的福气。”在娘家被爹娘兄长护着,到了婆家也有丈夫宠着没受过什么苦难,现在丈夫这座靠山倒了马上又有能干的女儿替她抗起责任,这全天下所有女人想拥有的她都得到了,不是福气是什么。
朱老夫人又一次在心底叹气,就是苦了她这外孙女。
“我今儿是来给你外祖父传话的,他派人去请先生了,虽说那人名声不显,但你外祖父说一身的本事是实打实的,不比那些名声在外的差,不过他常年游学在外,只怕还要有些日子才能将人找到,你外祖父说不争这一朝一夕,让你别着急。”
这可真是雪中送碳!花芷诚心下拜郑重一礼,“芷儿代花家上下谢外祖父大恩。”
“何用言谢,朱花两家的交情原就不是旁人可比。”朱老夫人把人拉起来,关切的问,“可还有其他难处?不用把外祖母当外人,只要能帮得上手的朱家没有二话。”
半句不曾提起舅母做的那事,话里行间的意思却表达得非常明白,朱家轮不到媳妇当家做主!
花芷觉得胸口好像泡在了温水里,暖暖的,让整颗心都跟着发软。
亲人和亲人是不一样的,有人会为了利益恨不得你去死,但也有人为你牵肠挂肚,生怕你过得不好,她曾不幸拥有了前者,但现在,她又幸运的得到了后者。
朱老夫人把她这片刻的沉默误解成了不好开口,语声更放柔了两分,“芷儿,不用觉得难以启齿,有什么话便说。”
“芷儿只是觉得命好,有花家这样的本家,还有朱家这样的外家。”花芷抬头,眼里嘴角缓缓绽开笑意,“有你们为底气,没有什么事能把我难住。”
笑容有些张扬,有些骄傲,却让人看着由衷欢喜,朱老夫人试图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勉强来,最终却被她的自信折服,心里始终压着的那块石头也仿佛被这个笑容搬开,心情是这些日子从未有过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