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月自从前几天穿过来后,已经有段时间没去给侯夫人请安。如今又崴了脚,更是连床都下不了。
这位侯夫人对待什么都是冷冷淡淡,和别人的对话从来不会超过三句,就算再问也不会理睬。
说实话,这种架势也只有这种富贵人家才能摆得,倘若平民百姓使得这种款儿,那就会被十里八乡狠狠的唾弃了。
但是在杜西月看来,人人生而平等,没有谁比谁高贵,所以她有点不满侯夫人这种行为。
这厢杜西月内心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侯夫人,想着如何应对她的问话。
杜西月在床上等的手脚冰凉,内心已经上演了无数个两人见面的版本了。
可是侯夫人却迟迟未到。
最后杜西月索性直接躺在床上数着床帷上悬挂的珍珠来消除内心的紧张。
或许昨晚太过忧伤睡的太晚,今天一早又被秋霜吓醒,如今大脑神经已被磨的疲惫不已,酸软的眼皮不一会儿又黏在了一起。
秋霜看杜西月又睡着了,外面又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便守在大门口,只等着一有消息就将小姐唤醒。
栖霞轩这边安静如鸡,西园书房的氛围却冷若冰霜。
慕惊玹坐在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好像房间内空无一人一样手中拿着茶盏惬意的喝茶。
而上座却坐着那位一品诰命夫人,侯爷的结发妻子侯夫人,她又是当今皇后的侄女盛阳郡主。
这样一个身世显赫的女子自然有她孤傲的权利。
两人在房中沉默地喝了足足有半刻钟的茶,站在一旁伺候的莺歌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自己伺候的这位是个敌不动我不动,敌先动我才动的主,目前还没碰到能让主子破例的人。
慕惊玹向来不是一个受闷气的主,谁让他不舒服,他就加倍反击回去。
面对这么一个高冷贵妇,还总是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来压着他,如今不知所谓何事就跑到他的地盘,见了面还不说话,只在干喝茶。
最后一盏茶喝完,慕惊玹没有向那位高冷的夫人退安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侯夫人将茶盏重重放在案几上说道。
莺歌吃了一惊,心想道:这三公子果真是个油盐不进的怪胎,竟能令侯夫人开口说话!
慕惊玹还想继续向前走,却被门口的仆役拦住了去路。
人人都嫌弃慕惊玹没错,可人人都怕慕惊玹也没错。
侯夫人许是知道门口仆役不能烂他太久,便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嫡母,就算不满意,你也给我憋着!”
慕惊玹早年间在外流浪过几年,被接回府中时全然像一个小猫来到了新环境。府中的人个个衣着干净整洁,那个接他进府的中年男子,对他说:“这位就是你的母亲。”
面前那位妇人体态均匀,衣着得体,头上带的金银发簪也是他在母亲身上从未见过的华贵。她抬起高贵的额头,鼻尖轻轻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又用眼角随意蔑了他一眼,仿佛他是乞丐一样,转身就离开了。
初次见面的场景深深刻在慕惊玹的脑海中。每当别人受欺负时,总会躲到父母怀中寻求安慰,但是他从来不会,因为他知道,面前那个高贵的女人从来不会是他的母亲。
这具话在旁人听来威严十足,可是落在慕惊玹的耳朵中,却像一个笑话一样,丝毫没有威慑力,薄唇忍不住抿出一丝讥笑的弧度。
“那群婆子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伺候你的衣食起居的,所以暂时还留在东院。”侯夫人轻飘飘的说道。
这说来怎么不是一个笑话,堂堂侯府三公子竟然比不上自己院中的一群使唤婆子,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也就是说这群人直到死,才能离开东院喽?”慕惊玹冰冷的声音问道。
莺歌站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后感到一丝杀意,那一群仆役听到后也连忙退后了半米。
慕惊玹一个满城皆知的怪胎,不管他做什么事,在旁人眼中都感觉正常,哪怕杀人。
同样这句话也挑衅了侯夫人掌家的威严。侯夫人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及笄之年嫁与开国功臣安定侯爷,一路被人赞美称颂,谁人敢像慕惊玹这样不领情?
不过安定侯夫人的位置她能稳坐到今天,也不全凭身份地位,而是懂得抓取别人弱点。
自从杜西月大病一场后,慕惊玹隔三差五的就跑去她房间,连平日里那个不开眼的赵彩芝都有些嫉妒。这些全都被安定侯夫人看在眼里。
而杜西月这几日是出落的越发灵动可人,性格也不像从前那样吵吵闹闹,相反总是给人一种弱柳扶风之姿。
同样身为女人,安定侯夫人最懂得男人就喜欢这种姿态的女子。
况且慕惊玹一直被旁人奚落,他想在熟悉的环境中找点温暖也是在自然不过的。
但是她偏偏不让慕惊玹称心如意!
这个慕惊玹当年被侯爷领回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对,谁知侯爷后来居然还要认他为侯府三公子!
她简直快要被气疯了!
这么多年她替侯爷铲除多少烂桃花,又为了防止其余妾室剩下儿子拼命的阻拦,这会儿侯爷居然不声不响的从外面带回来一个野种,还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做那个野种的娘?
每次她一想到自己的大儿子为了稳定侯府的势力,久经沙场。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了,仍旧常年在外作战。
自己的二儿子虽在外常常被人称赞芝兰玉树,温文尔雅。可她就是担心自己儿子这种不争不抢的性子会被别有心机的人利用。
自己的儿子她还操心不过来,居然还让来历不明的野种来认她做娘?简直痴心妄想!
若是真让侯爷得了逞,那可不等于是引狼入室?
再说她的身份岂是能随便给野种做娘的?这个野种给她做奴仆都嫌脏了她的地方!
可是她最终拗不过侯爷的软磨硬泡,于是就将那个野种扔到这个东院,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一转眼之间,居然还学会忤逆她了?
枉她还同意让这个野种进门,给他这十多年的栖息之地!如今居然还想在她的地盘上撒野?
她高贵的眉眼间漏出一丝不屑,“你若折腾,我就将那个不知廉耻的三少夫人给送出去!”
慕惊玹听到这句话后,周身像处于万丈寒冰之地,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谁不知廉耻?”
“你的三少夫人,杜西月!替我转告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让她离我的儿子慕惊辰远一点,否则,我让她立马消失在侯府。”安定侯夫人声音异常沉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