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上,灵龟壳还未完全烧完,待臣继续占卜。”太卜说道。
“快去,快去。”子婴有些等不急了,他本不信这些东西,但此刻正需要占卜来为他选择一下。
若是大秦注定大势已去,子婴马上就给刘邦写投降信。
倘若大秦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拼劲这一丝希望,也算对得起原来的子婴,对得起杨端和那些还在苦苦支撑的老臣。
太卜点燃荆条重新灼烧龟壳,龟壳已然有一半被烧出了裂纹。
子婴静静看着太卜虔诚的手法,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出现一丝误差。
待到裂纹布满龟壳,太卜缓缓起身,“周易有言:初噬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占卜中断是不敬鬼神的,若是因为王上前来,臣可继续占卜。”
“结果如何?”子婴等不急了。
太卜观察着龟壳上的裂纹,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子婴居然有些安心,“寡人懂了,大秦国运已然回天无力了,看来天要亡秦了。”
太卜继续摇头,“这龟甲的脉络实属见所未见,臣刚刚烧到一半,大秦国运已然一片死相,待到王上前来,烧到后一半,竟有起死回生之相,真是奇怪。”
子婴暗笑,这分明就是两次烧的方式不同,所以才有这种不同的裂纹,古人到底还是太迷信了。
突然,子婴想了些什么,脑中一震,扭头看向那块龟甲。
这占卜的结果的确暗示着大秦的国运!
秦朝二世而终,子婴降王,死于项羽,这本是大秦原来的命运。恰好符合了龟甲的前半程。
子婴误打误撞打乱了太卜的占筮,后半段大秦另有转机,莫非正好对应子婴的到来?
不会吧?
“爱卿,能否为寡人详细解读?”子婴问道。
“回王上,这前半程火烧烈甲,内部纹路崩碎,似是说大秦因刚而败,朝内大乱。后半程,崩乱的纹路渐渐归于一线,却仍有旁支散乱,似是说大秦渐有好转,未来仍旧困难重重。”太卜端详着龟甲说道。
“那寡人到底如何才能解决这些困难?”子婴追问道,他急需知道这些方法,紧紧靠着太卜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太卜沉默半晌,“王上,此事关乎国体,天机只能透露这么多,请王上恕罪。”
子婴差点被太卜一句话噎死,等的就是后面的话,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算了?
“爱卿尽管告知寡人,事成之后寡人赏千金,不,万金!”子婴急道。
秦朝虽然局势甚危,但国库的钱还是有的,不然项羽进咸阳也不会满载而归。
“天机非钱财可以驱使,王上不可强求。”太卜坚持道。
子婴又急又气,这老头实在够轴的,“爱卿莫要诓骗寡人,晋景公曽做恶鬼索命梦,卜官直言景公吃不到新麦,景公强吃新麦而堕入便溺而亡,这算不算是泄天机?”
“当然也算。”太卜答道,“那个卜官因泄天机被杀,景公即使知天机亦无济于事,所以王上还是不知为妙。”
“这”子婴无语。
不行,身为历史系学生,把墨家巨子灵焚说服的人,绝对不能被太卜占了上风。
子婴脑筋一转,“历代太卜是否对所占之事做记录?寡人想知道龟甲的后半程纹理与何事相似,这总不算泄天机吧?”
太卜迟疑半晌,皱着眉头,缓缓吐出五个字,“周武王伐纣。”
“什么?!”子婴下意识叫出了声。
武王伐纣?这怎么也和现在对不上号啊。
要真是认真的说,子婴现在才算是纣王,刘邦项羽才是周武王。
“王上,占卜已过,臣退下了。”太卜起身急冲冲离开祠堂,留下一脸懵的子婴。
“老骗子。”子婴甩袖骂道,“就算我是武王,也得给我个姜子牙吧?”
杨端和的实力只是中上而已,当年比不上王翦,绝对不是姜子牙。
“唉,王翦可是战国四名将,我去哪里再去找那些人?”子婴垂头丧气。
突然门外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子婴谨慎的看去,侍卫手中拿着一封信跪在门外。
“什么事?”子婴没好气问道。
“楚国余孽在宫外给王上递信。”侍卫回道。
“楚国余孽?”子婴摸不着头脑,刘邦和项羽的故乡都是楚地,不一定是哪一方的。
子婴接过竹简,翻开查看竟然是“鸟篆”。
始皇帝灭六国,统一文字为小篆,鸟篆是楚国当年的文字,用鸟篆而不用小篆足以见嚣张之态。
要不是子婴特意研究过,恐怕连信上写的什么都不认识。
子婴默默读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章邯王离已投降怀王,秦国大势已去,望秦王勿作挣扎。范增?!”
侍卫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直言急忙下跪,“王上勿恼,臣这就前去杀了使者。”
子婴倒是不在乎什么大逆不道,倒是对范增感兴趣。
范增是项羽的谋士,被项羽称为亚父,项羽为人刚愎自用,不采纳范增的建言,最后才让刘邦得了天下。
若是项羽听范增的,刘邦早在鸿门宴的时候就没了。
“算了,让送信的人进来,寡人有话和他说。”子婴说道。
范增肯定不会亲自前来,子婴倒想看看项羽手下那个人这么嚣张。
半个时辰后,带着黑斗篷的矮胖男子趾高气昂出现在大殿之上。
“朝下何人,见寡人为何不下跪?”子婴喝问道。
男子连斗篷都不摘,冷笑,“嬴子婴你不过是一代亡国之君,就如秋天的蚂蚱,也没有几天的活头了。识趣的的早早投降,哪里来的勇气让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