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棒糖的故事?”陈明昇一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知道她喜欢棒棒糖,尤其是牛奶味的,但这背后原因...还真的没有想过。
黎清淼摩挲着戒指上的棒棒糖似的花纹图案,把回忆拉回了那个唯一温馨的存在。她缓缓开口:“棒棒糖是一个人送给我的,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也是我最爱最爱的人,此生无悔。”
黎清淼的声线清冽,带着沉沉的眷恋暖意,却寒了陈明昇的半颗心。他知道她喜欢棒棒糖,他也曾送她棒棒糖,但那,都只是他知道她喜欢所以做的,而第一个送她棒棒糖的那个人,不是他,她是不是想告诉自己,她最爱的人不是他,他永远比不上那个第一人,他或许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
心沉得压抑,脚下的油门被他大力地踩着,车身摇摇晃晃嗡嗡作响,是不要命的嫉妒。
黎清淼被他忽然加速晃得凌冽,大喊他的名字让他回神,“陈明昇!”
陈明昇听到她的尖叫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的飙车行为。他猛然减速,将车停到了一边,额头上是后怕的大颗汗珠,大口喘气以平复震荡的心。
黎清淼解了安全带上前拥抱住他,轻轻敲击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傻瓜,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
陈明昇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而是他带着黎清淼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他可以自己死,却不能拖着黎清淼一起。他紧紧回拥着黎清淼,再开口时是无限的愧疚:“清清,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他重复着,呢喃着。
黎清淼只能一直告诉他:“和你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别担心,也别多想,有清清在呢。”她不知道陈明昇刚刚为什么忽然失控,只能安慰着他。
陈明昇把她抱得越来越紧,他差点就成了第三次杀了她的人,他不住地想:他和何江,和刘秀枝有什么不同?
他带给她的不是幸福,是他让她回国,让她重新陷入了过去的泥沼,是他让她再次面对那些痛苦的过去,他和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
陈明昇怀疑自己,他像是要把黎清淼揉进骨血一样紧紧抱着她,让黎清淼喘不过气来。
黎清淼感觉到呼吸困难,身体本能地拒绝着他,她努力地发出声:“陈明昇,我喘不过气来了。”
陈明昇魔障立灭,眼神恢复澄澈,一把放开她,让她自由呼吸氧气,他更加愧疚,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黎清淼恢复了自由,看着他明显不同寻常的的举动,问:“你怎么回事?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吗?怎么会不受控制?”
“我......”
黎清淼一瞬不眨地盯着他,要是他敢撒谎或敷衍,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
“我就是吃醋了。”陈明昇磨磨蹭蹭半天,嗫嚅出这一句。
“吃醋?”黎清淼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吃什么醋?哪来的醋...嗯?“你不会是指......”
“没错,是棒棒糖,我嫉妒那个第一个送你棒棒糖的人,你说你最爱他,我吃醋了!”陈明昇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黎清淼真是被他的样子萌到了,幸好刚才及时停车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会不会是史上第一个因为和自己争相吃醋而惨死的人?
黎清淼给了他一个脑门爆扣,笑着道:“你啊,傻吧你就。”
陈明昇被他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黎清淼怎么笑得那么灿烂,他不开心!
黎清淼笑够了才停下来,有必要给他解释一下这件事情,“你看刚才那家医院不眼熟吗?”
“医院?”陈明昇摸不着头脑,“我每次生病都是来这家医院啊?有什么...眼熟的。”
?!这话里的意思是......
“你不会是说第一个棒棒糖是我送给你的吧?”这个想法大胆而不可思议,令陈明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Binggo”黎清淼打了个响指,“恭喜你答对了!”
“怎么...可能?”陈明昇努力回想着,记忆没有丝毫苏醒,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相关黎清淼的画面。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这,大概就是缘分吧。”黎清淼欢快的说道,毕竟遇见他是她一生的幸事。
“我...不记得...有过这事啊...”陈明昇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记得就好。”
“那你能说说吗?我想听。”即使过去的不记得,他现在知道也不迟,未来的每一天他都会记得。
“好啊。”黎清淼手里攥着那两枚戒指,回想着当时初遇的场景,“我记得那天,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也不下雨,就很闷热,当时医院很忙,我处在术后观察阶段,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望着门外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不时路过,却从未有停留。到了饭点,护士姐姐可能忙忘了,也没有人知道我没有饭吃。我好饿好饿,就躺在床上想象着各种好吃的。”黎清淼此时望了他一眼,一样的眉眼,如同当年一样。
“直到有个男孩路过,他好奇地朝我的病房里张望了一眼,然后带着笑意朝我走来,他带着一种我向往的暖意朝我走来,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帅气地占据了我的视线。他问我:‘你只有一个人吗?是不是很无聊啊?’我饿的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只定定地盯着他嘴里的棒棒糖羡慕不已。”
“他发现了我眼里的渴望,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又掏出两根棒棒糖,一根草莓味的,一根牛奶味的,他看了看,选了那个牛奶味的,他细心的撕开了包装袋把棒棒糖塞到了我嘴里,笑着给我解释:‘我妈妈说牛奶有营养的,你吃了这个棒棒糖要快快好起来哦。’他的笑那么美好,他就是那天照耀我的太阳。”
“后来,他给我讲了好多好多故事,他说他以后会给我带好多好多牛奶味棒棒糖补身体,他说他以后要骑那种很酷很炫的摩托车带我去外面玩。”
“故事讲带这里,不知道那个男孩有没有一点印象?”黎清淼看着他问。
陈明昇还是想不起来,但依照他的风格确实会讲出这些话来。不过,他还有个疑问:“那,你是一开始就认出了我,所以才...要和我在一起的吗?”
“那倒不是。”黎清淼立刻否认。
“不是吗?”陈明昇没想到她否认的这么干脆利索,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黎清淼有什么可能会看上自己呢?
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当时是个小胖子了。”黎清淼双手交叉在胸前,换了个更为放松的姿势,审视着他。
“!!!”
陈明昇真的忘了这茬!他十几岁的时候是个超级大胖子,平生唯一爱做的事就是吃吃吃!后面虽然减肥成功了还是为了追求毕生的梦想成为了一个厨师,日日与美食相伴。
往事不堪回首。
陈明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可是他的黑历史啊,就这么被掀了底,他的面子过不去啊!他躲避着黎清淼的视线,双手掩面规避尴尬。
一边捂脸,一边问她:“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这个嘛,就是你送我棒棒糖的时候。”
陈明昇想了想,“你是指机场那次?”
“嗯。当时你对我说牛奶味的有营养,我就认出你了。”黎清淼定定地看着他,“我觉得,这世上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会那么说了,除了你。”
“可是,我变化很大啊,你真的可以确定我就是当时那个小男孩?你会不会记错了?”陈明昇保持怀疑,毕竟他现在可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除了和他亲近的人之外,其他人见了自己怕是也认不出来,何况与黎清淼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
“不会的。”黎清淼笃定道:“你们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你们就是一个人,我不会认错的。”
“独特的,气质?”
“你有一种太阳的气质。”黎清淼形容着他。
“太阳?为什么是太阳?”陈明昇问。
“太阳,是红色的暖洋洋的,会给人带来愉悦与舒适,是与生俱来的,给我带来光的独特气质。”黎清淼描述着,陈明昇感觉她眼睛里的倒影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伟大的能够照耀世界的太阳。
“你...真的确定吗?”陈明昇不自信,在她之前,从没有人这么形容过他,从没有人说过他是独特的。
黎清淼拿起手里的戒指戴在手上,又抓过他的手,将另一枚戒指为他郑重戴上,说:“我的男孩,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是照耀我世界的光,你就是我的世界。”
戒指冰凉的质地却燃烧了他的心。
在今天,她见到了昔日不想再见的故人,不愉快但也不恼怒;他的老陈给他精心准备了一次求婚,满满的爱意与幸福朝她奔来。
而陈明昇,也更加自信的相信,他们是彼此相爱。
与其说是求婚,不如说是坦婚。互相坦然,彼此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