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要不我们先去邀月楼坐一下,然后派人去你们府上请你们家人来接你们?”徐安宁想着现在人山人海,实在不是等人的好地方。
“嗯,那麻烦公子小姐了。”杜梦琴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带这妹妹再在街上了。
徐总管安排了人去杜府报信,这边徐安宁一群人已经到了邀月楼。几个人围桌坐下,徐安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三人。
杜府两姐妹显得局促不安,倒是哥哥风轻云淡的。说起杜府这两姐妹和哥哥真的是渊源颇深,不然怎么说是孽缘呢。杜御史杜大人也是朝堂里面难得的怪人,整天没事就弹劾这个弹劾那个,连皇帝都不放过,弄得皇帝对他也是又爱又恨。
杜大人一直自诩为官清廉,为江山社稷肝脑涂地,一直不屑于和其他官员走的太近,也不太擅长经营,家里一直都只能保持着饿不死的状态,就连杜夫人有时都要亲自料理家务,可想而知家里真的是困顿难当。
上辈子徐安宁在今天的乞巧节没有出来,不过估计也是在今天哥哥救了杜府两姐妹,后来他们怎么联系的徐安宁一直不知道,只知道后来哥哥和杜梦琴两情相悦,但是杜大人不愿意有人说他家攀龙附凤,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最后居然不顾杜梦琴的意愿把她嫁给一个寒门进士。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还好,两人有缘无份,时间长了也就放下了,可后来杜府就卷入了一场贪污案,男的流放,女的充入教坊,幸好杜梦琴出嫁了才逃过一难。而杜雨萱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充入教坊,苟延残喘的活着。
因为杜梦琴的关系,徐清尘一直想救杜雨萱出去,估么着杜雨萱不想连累徐清尘,一直到徐清尘死都没有实现。
徐安宁看着眼前的两姐妹,姐姐端庄,妹妹秀雅。两人皆是衣物寒酸,脸上也一直局促不安,显得和这富丽堂皇的酒楼格格不入,一点也不像官家小姐。
徐安宁深深的看了一眼杜雨萱,实在是想不到杜雨萱会那么喜欢哥哥,喜欢到愿意和他一起死。徐安宁到现在还记得哥哥出殡前一天日的情景,那时将军府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伯娘也病倒在床上,哥哥的后事全靠大姐夫帮忙料理者,自己和大姐已经哭成了泪人。
傍晚时分,徐安宁在灵堂守着哥哥,大脑里面一片空白。这时杜雨萱出现了,她一袭白衣,不施粉黛,手里拿着一支梅花簪,不悲不喜,安静的跪拜,安静的瞻仰了最后的遗容。
“楚王妃,这个梅花簪是我小时候你大哥送给我的,能不能下葬的时候一起葬下去呢,我这一生求而不得,临了就只有这个愿望了,希望楚王妃能够成全。”杜雨萱说完就朝徐安宁跪下,放下了簪子,也不待徐安宁回答就走了。
第二天,料理完哥哥的后世,徐安宁回到将军府,心里说不出的荒凉。这时徐总管带着一个小丫鬟进来。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眼里的泪水都没有停过。
“奴婢拜见楚王妃,这些东西是我家主子吩咐我交给您的,请你收下。”小丫鬟跪下,双手举起木盒给徐安宁。
徐安宁接过木盒,问道:“你是谁,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丫鬟吸吸鼻子,颤声的说道:“回王妃,我是杜雨萱杜小姐的丫鬟宝儿。这盒子里面是我家小姐收集的徐大公子的一些物件,我家小姐说,如果她不在了,希望把这些东西交给王妃。”
徐安宁打开木盒,里面是大哥的一些字画,还有一些遗落的手稿,有些纸张都已经开始泛黄,但是看得出木盒的主人保护的很好,都没有破损。
“我家小姐从小就喜欢大公子,可是那个时候大公子和梦琴小姐两情相悦,小姐只能在心里想想,后来梦琴小姐嫁人,小姐想着可能有机会了,高兴了好长时间,拖着自己的年岁等啊等,等到十八岁了都没有如愿。老爷少爷犯了事,连累着小姐也受苦,教坊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是小姐还是咬牙忍了下来,她想只要活着就能看到大公子,能看到就很开心了。大公子好几次想偷偷的救小姐出去,可是小姐知道自己配不上大公子,还可能连累他,还不如就这样在教坊待着。小姐就这样偷偷的收集大公子的物件,有时候一看都是一整天。大公子出事后,我就知道小姐肯定活不下去了。”
小丫鬟哭哭啼啼絮絮叨叨的说着,徐安宁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小姐昨天来看公子,回去就细细的画好了妆,还让我贴了小姐最喜欢的花钿,对我说,等她走后要把火化了,如果可以的话把她的骨灰埋在公子的墓地的旁边,实在不行的话就洒在外面吧,这样就可以不用分开了。”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解开腰上的荷包,捧到徐安宁的面前,哽咽的的说道:“这个就是小姐的骨灰,昨天小姐说完就喝下毒酒走了。我求求王妃,看在小姐痴心一片的份上,把小姐的骨灰埋在公子的旁边吧,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说完就放声大哭起来,不停的磕头。
徐安宁一把扶起小丫鬟,一手接过荷包,承诺道:“我一定把她埋到哥哥的旁边,你放心。”
小姑娘再用力的磕了几个头,千恩万谢的走了。
徐安宁后面亲自把杜雨萱的骨灰埋在哥哥的墓旁,包括那支梅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