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不错,你们可以去后面了。”
几个人扭头一看,是马明远不缓不急的走来。其他几人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这时十分惶恐,很是不知所措。陈二麻子站起来就要解释。
马明远挥挥手,打断了陈二麻子,这时候什么都不用说,眼前的局面也不是几个警士能应对的,此时后院更需要他们。
得到马明远的表态,陈二麻子几个人如蒙大赦,慌慌张张的奔着后院跑去,去帮助刘贵等人尽快拿口供。
路过马明远的时候,他叮嘱了一句:
“给我尽快拿到口供,用你们最快的办法,我只要口供。”
呃。
几个人迟疑下,看看传来邢明声音的商铺大门,再瞧瞧马明远,胡乱答应一声跑开去。
待到几人走开,马明远才一本正经的回道:
“报告邢科长,这个事不好办啊,门被人钉死了,属下也打不开。兴许是抢劫德昌号的贼人干的,属下正在捉拿这些该死的王八羔子,还请邢科长稍待。”
马明远就在门后?
邢明稍稍一愣,看不出来,这个小年轻胡说八道一套一套的,只听其人的话,兴许都能当成是积年的老警务。
但是邢明也是老警务了,哪能被这套胡话迷惑了:
“姓马的,你小子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你今天的篓子惹大发了,局座发话,现在缴械,他老人家还能保你。”
虽然心中忿忿不已,但在他心中,马明远算什么东西,一个警校刚毕业的书生而已,一时头脑发热,现在也该清醒了,自己稍微吓唬吓唬,再给个甜枣,还不立马滚出来缴械。
马明远哪能上这个当,当即叫起撞天冤来,哭喊着人手不足,没趁手工具,一时半会打不开这道门,请邢明多担待,等他几个小时,一定主动开门去局座面前请罪。
邢明真没想到,这姓马的小年轻怎么跟个滚刀肉似的,撒泼耍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没个十年八年的历练绝练不出来。
因此,邢明说上几句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耐心,对里面的小年轻能主动出来投降再不抱信心,看似在和马明远说着废话,实则用手无声的指挥着手下赶紧找家伙去撞门。
这么一会功夫,还真叫外面这些警察找了一根合适的木梁来。
邢明精神大振,不高的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子杀气,再不和马明远继续废话,按着腰间盒子炮,指挥手下用力撞门。
即便德昌号是那几寸厚的门板,在这撞击下,发出咚咚的声响,门闩和立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扭扭声,随着每次的撞击,门板裂开的幅度越来越大。
看着这一切,搬了条长凳坐在店面中间的马明远,看着那些堵在门口的杂物一阵阵苦笑,他在赌,赌时间到底在谁一边,赌注不大,不过若是输了,回去省城脸上不好看就是。
就在这个功夫,一个警士打着滚般从后面跑来:
“招了,招了,头,马头,招了!”
轰隆——
随着德昌号门前那颗手榴弹炸响,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瞬间炸得粉碎。
待到浓烟渐渐散去,远远躲着的邢明才小心的探出身去,示意手下过去查看。待到门口打出安全的手势,他接着下令部下冲进去,自己跟在最后面,闯入了德昌号的店面。
店面亮着灯但空无一人,近百号警察长驱直入,闯入了后院。
一进这里,即便这些警察平日里没少了欺负良善动用私刑,也被这里的场面惊呆了:
十几个活人被扒了上衣,赤裸裸的反绑着,浑身湿漉漉的跪在了地上,不少人从头到脚冻出薄冰,有几个半瘫在那里,身上地下留着血迹,还有好几个,全身都是鞭子留下的血痕,更有人胸口焦糊一片,一看就是烙铁留下的痕迹。
如此触目惊心,饶是邢明也有些心惊,他倒是对这些人的惨状不在乎,但姓马的小兔崽子如此折腾,算是把德昌号上上下下得罪光了,叫他这个擦屁股的可怎么擦?
用力拨开眼前碍事的属下,邢明冲到最前面,一眼就看到站在屋檐下的马明远,还有躲在他身后的刘贵。
到了这时候,邢明的火气反而压了下去,嘿嘿道:
“哎呦,我是不是来晚了,有没有打搅你们?要不,你们继续?”
听到店门那边的爆炸声,又见邢明带着大队人马闯进来,早镇定下来的马明远呵呵一笑,很是轻松得回答道:
“不晚不晚,我这边正好,多谢邢科长行了方便,帮助属下完成任务。”
邢明为之一滞,随即怒火腾的烧遍全身,马明远这话什么意思,当着警局今夜上下所有人在说,自己与他合谋,故意拖延?
他冷笑一声:
“姓马的,事到如今还想老子耍花活,老子倒要看看,等下进了刑讯室,你的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警察,包括了刘贵、陈二麻子等人都吃惊不小,邢大科长这是要干嘛,马明远好歹也是当官的,就要这么直接上刑审讯?
马明远表情有些冷下来,抖抖手上口供:
“邢科长,我这里已经取得口供,有两份,承认德昌号私藏、贩卖烟土……”
早是怒意满值的邢明哪还管这些,打断了他的话,手一挥:
“统统抓起来!”
要狡辩,刚才干嘛去了,现在老子都炸门冲进来了,还指望老子对你个王八羔子客气?
听到邢科长下令,早憋了一肚子气的警察们,立马抄起家伙,冲着马明远几个人围上来:
大半夜的,又是这么冷的天,任谁被人在街头折腾一两个钟头,冻得哆哆嗦嗦的,心情都不会好了。现在找到了正主,当然要趁机报复才是正理。
见到这些凶神恶煞的同事,刘贵早吓得全身发软,整个人向下跪去,嘴里不住的念叨:不是我,不是我啊,我也是被逼的。
就是陈二麻子等人也被吓傻了,虽然身上也背着长枪,这时却不知道如何用,只会在原地哆嗦,更有人一如刘贵般,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
那些跪在地上的德昌号的伙计和护院们都看傻了,啥时候见过警察之间火并啊,尤其是,一伙人刚才对他们还是凶神恶煞的,转眼之间,就成了别人手里的罪犯,他妈,现世报,该!
就在一群人想着发泄的时候,突然间……
砰——
一声枪响,响彻中街。
冲在最前面的警察中队甲等警长曹大鹏就觉得耳边嗡嗡直响,继而觉得头顶一凉,伸手去摸,发现自己那顶狗皮帽子此时没了踪影。
再看看对面十米开外,马明远平举的枪口残留的白烟,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是留了手,身子一颤,手里的盒子炮险些握不住扔在地上,裤裆里一阵湿热,全身发软,就要向地上瘫。
包括邢明在内,所有警察都惊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面对上司、同僚,这姓马的二百五真敢开枪,他就没看见对面是一百多大枪么,他就敢火并?难道这憨货就不明白,这边一旦开枪,瞬间就能在他身上开百多个窟窿?
慢慢抬起手上的M1911,马明远冷冷扫视面前这群家伙,若是此时有人敢动家伙,他会毫不犹豫将其射杀。
这时候就看出长枪在近距离面对短枪的弱点来,尤其是M1911这种军用手枪,备弹多,开火快,掉头方便,在这个时候极具威慑力。
就在这时,德昌号的后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马明远心中大定,对陈二麻子努努嘴:
“去,开门。”
开,开门?
陈二麻子一阵慌乱,看看对面的邢明,瞧瞧马明远,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到他这样子,马明远把脸一板,瞪了这货一眼,意思很明白:快去。
那边邢明也觉得不好,正想开口派人去制止,突然眼角余光发觉,马明远的枪口似乎在挪动,隐隐指向了他。
一瞬间,邢明仿佛被人死死卡住了脖子般,感觉全身发热,手脚发软,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
“开门!”
“啊,是,是——”
终于,陈二麻子在一百多人的注视下,战战巍巍的将后门慢慢拉开。
在院外的黑影中,隐约出现一个有些微胖的身形,那人大大咧咧的道:
“我说,明远,你这里玩的挺嗨啊,哎呦,这是闹哪出呢?我是不是来晚了?对不住,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