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省,春城,街头。
“野村君,你可是欠了我一顿酒啊!”
身子被马明远如此亲热的搂住,本就让有些古板的野村直哉不大适应,又听这家伙如此说辞,心中更是怨念深重:
八格牙路,什么狗屁道理,明明是你这混账家伙给我惹来一身的麻烦好不好,怎么又变成了我欠你的人情?
想到此处,野村现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马明远,刚要说话,却被马明远几句就不得不停止下来。
马明远的话很简单,你个老东西手下出了速水那样的白痴,若非老子看破那白痴惹祸的本事,帮你戳破,日后真惹来大麻烦,只怕被勒令切腹的就不止速水和中田两个白痴!
去TMD,野村真想大骂歪理,可歪理也是理,放在旁观者眼中还是有些蛊惑性的。渐渐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不知不觉的竟被马明远那小子拉到了一间不大的居酒屋。
马明远是有心要借这人当钥匙,打开眼前局面,自是非常豪爽的摆上各种美食,还不忘要了大瓶“菊姬”清酒,为野村斟满,才举杯道:
“长春不亏是东北仅此于哈尔滨的繁华城市,这种小店里都收藏有柳酒造店的菊姬酒,野村君,今天你我可不能辜负了这美酒啊……”
野村刚要说话,不防隔间外响起一个粗鲁的声音:
“野村君?呀呀呀,我听到了什么,菊姬酒!”
布帘一挑,一个穿着满铁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闯了进来,看看警衔,是个巡查部长,就这样大大咧咧的闯进来。
野村直哉见到这人很是不快:
“富田健次郎,你好没礼貌,竟然偷听我们谈话……”
巡查部长富田健次郎混不在意野村的怒意,径直去抓一旁的酒瓶,捧到眼前好一阵端量,忽然哈哈大笑,不住的去亲:
“没想到,真没想到,在满洲竟然能喝到正宗的菊姬酒,野村,你今天有口福了!”
说话间,也不管在座两人是否允许,这人盘坐在榻榻米上,端起烫酒的小瓷壶,对着壶嘴就灌进一大口,然后闭着眼美美的享受着高级清酒的味道。
马明远暗自一笑,正想着用野村去当钥匙打开满铁的闭锁,这就送上来一名满铁警察,简直太妙了,也不生气,反是去询问野村这人是做什么的。
野村看到无法撵走这莽汉,只得叹口气介绍,原来,此人是隶属满铁警察本部长春警署,是宫安一课的行动队长。
宫安一课!
马明远心头登时欢喜,宫安一课负责的正是侦缉内部反ZF分子,尤其是日共,都属于宫安一课的负责对象。这个看着粗鲁的富田健次郎岂不是自己行动的最好目标!
马明远立马露出崇敬神情,不住为富田健次郎劝酒劝菜,生怕对方吃喝不开心,连忙吩咐居酒屋老板继续添菜,再来一瓶菊姬酒,看得野村直翻白眼。
富田健次郎看着粗鲁不堪,毕竟是宫安一课的警察,即便一口气喝下半瓶菊姬酒,心中还是有基本的警戒心,见马明远如此热情,用眼神去询问野村:
这人是干什么的,可靠不?
野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早就认识马明远,但也就是酒桌上的酒肉朋友,但这次的事情,他可是听说,似乎有大人物很看重姓马的小子,正因为如此,才令他见到马明远后敢怒不敢言。
最终,野村叹口气,介绍过马明远的身份背景,同时隐晦的点了一句:
“马君前途无量,是帝国的朋友,我们不能以看待普通支那人的眼光,去看待他。”
咯——
富田健次郎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然后心满意足的搂住马明远,大笑着欢呼:
“野村君的朋友,就是我富田的朋友,马明远桑,来,干杯!”
说着,又举起瓶子狠狠灌了一大口清酒!
马明远看着一阵阵心悸,这一大口可就是好几日元啊,若换成大洋就更不得了,饶是自己身家还算丰厚,这个喝法……
转念想想贺安才交代的任务,马明远堆起笑脸,继续劝酒,不住的恭维起富田这个酒鬼。
眼见着富田一个人干掉了整整一瓶菊姬清酒,整个人晕乎乎的,好像都坐不稳,说话也大舌头起来,马明远才仿佛吐槽似的抱怨起东北的警察体制,让他受到了冤屈,感慨日本不愧是中国警察制度的老师,让他非常向往。
富田健次郎整个人喝高了,舌头都打卷,仍然不忘吹嘘日本警察,竟然与马明远说得非常投机。到最后,富田竟然搂着马明远许诺:
“找,找机会,我一定,一定要带马君,去见识见识我们日本警察……”
扑通——
富田健次郎的话都没说完,就栽倒在雅间的榻榻米上,发出鼾声。
第二天,富田健次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宿舍的床铺上,大叫一声,立刻有低级的巡查警官跑过来,告诉他,昨天是满铁的野村课长与一名支那人将他搀扶回来。
富田健次郎挥手打发了下属,揉揉因为宿醉有些发沉的脑袋,正要找点清水解解渴,刚刚的下属忽然又敲门进来,告诉他,昨天那名支那人求见。
支那人……马,马什么来着?
富田健次郎懒得搭理,刚想挥手将人打发走,想起昨天同饮的高级清酒,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引起来,鬼使神差的吩咐下属将人领进来。
马明远进来时,见到巡查部长大人正把脸埋在水盆里,将手上东西放在桌上,贴心的为对方拿起毛巾递过去。
富田胡乱擦干脸上的水渍,刚要问对方来意,抬眼看到桌上摆着的大瓶清酒,又是一个高级牌子,旁边还有两个油纸包,正散发这卤肉的香气,立时忘记想说的话,一屁股坐在桌前,拧开酒瓶,对着嘴灌了一大口,撕开油纸,抓住一块肥嫩的烤鸡大口咀嚼。
吃喝了好一阵,富田巡查部长大人才想起问马明远的来意。
马明远只是说自己对日本充满好感,喜欢富田的豪爽不做作,反正没事,就来与富田喝酒谈心。
富田斜眼看了他几眼,才继续大吃大喝,只是临走时总算记住了马明远的名字:
“马,马明远桑,有机会,常来坐坐……”
说完,这人又栽倒在榻榻米上鼾声大起。
此后,接连三天,马明远每天都去拜访富田健次郎,不是带着此人吃喝,就是拉着他去逛鲸屋,也就是日本的女支院,把个富田巡查部长哄的乐不可支。
终于,在第四天深夜,两人从二马路上一家日本鲸屋出来,富田扶着路边拴马桩狂吐一阵后,搂着马明远的脖子,用喷着酸臭味道的嘴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小子,你这么刻意接近我,到底什么目的?”
马明远心道,来了,就说么,一个混吃混喝的憨人,怎么可能混到宫安一课。
心中如此想法,脸上却是现出惊慌表情,而后是叹息和悲伤,他告诉富田健次郎,自己曾到日本学习警务,但回到中国却处处碰壁,感觉日本老师教的似乎只是美好的一面,没有把警务中阴暗的一面教他,他想借富田的门路,见识一下真实的日本警务系统是如何运作的,见识见识那些阴暗不堪的一面。
听完,富田没吱声,一双眼睛哪有半点迷蒙,盯着马明远看了好一阵,才哈哈大笑,拍打着马明远的肩膀:
“小子,什么阴暗一面,那是帝国强大的秘密,你确定想窥探这些秘密?”
马明远装出迟疑的表情,犹豫了半天,才咬咬牙道:
“我要强大,变得更强,爬的更高,我愿意!”
富田嘿嘿道:
“行,小子,明天晚上来找我,只要你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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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因为要离开老家回帝都,昨天被几个哥们拉出去喝酒,本以为八九点就会回来,结果一气喝到后半夜才到家,实在撑不住就睡了,又欠一章,三章了,锅锅尽快偿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