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明远心中痛恨,但已经到达目的地,岂能空手而归,也就坐着毛驴来到距离最近的一个村落。
进村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各家各户的屋子里亮着灯光,一路走过去,不时有大狗汪汪直叫。
虽然如此,马明远还是很快看出这个村庄的不同之处,准确的说,整个村子绝对不是靠农业为生,无论村民家中的院落布置,还是村中设置的加工厂,都在告诉他,这就是一个毐品村,整个村子已经完全依靠种植和制造毐品生活!
这个发现越发激起马明远心中恨意。
进村以后,内田大右变得活跃起来,不断和出来探查的村民打招呼,随意的聊上几句家常,抱起某个小孩,显得异常随和。
在一众村民的簇拥下,马明远被安排住进村中央的大屋,在村中老人们的陪同下,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丰盛的山珍,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自己的房间躺下。
晚上,马明远的房间中传出呼噜声,也不怪他,任谁在毛驴背上被颠了足足五天,又是在深山老林里晃悠五天,都会累成一滩烂泥。
就在这时候,房间外出现几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摸到了门口,透过门缝听了听,觉得还不放心,又掏出个小竹管,对着里面吹了一股子迷烟。
等了一会,感觉时间差不多,屋里的呼噜声反而逐渐消失,一个黑影打出手势,命令其他几人把守住窗户等处,自己撬开门闩,悄无声息的闪身而入。
房间不大,借助月光,黑影一眼就看到躺在炕上的马明远,欠起脚尖摸了过去,取出一个辛辣的药丸塞进马明远鼻孔。
马明远打个喷嚏猛然惊醒,黑影一把捂住他的嘴,雪亮的匕首顶在他的脖子上,阴森道:
“胡少爷,你应该对在下说点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比利刃威逼,马明远却满不在乎,伸个懒腰,舒服的躺在皮垫子上:
“我是谁,你们日本特务机关难道没调查么?我是商人,也是警察,还是精通化学的专家。”
黑影阴**:
“胡少爷,到这个时候,你还想欺骗帝国么不成。说,你千方百计来到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说内田,有话说话,干嘛动刀动枪的,还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打扮,你真以为自己是忍者啊。再说了,整个村子都是你们日本人,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内田听到这话,双眼立时瞪圆。
没错,这个村子压根就没一个中国人。进村后不久,敏锐的马明远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其实说出来没那么玄奥。只要去过一个中国的村庄,再曾经到日本的村庄走一圈,就能比较出来。
外面的村民虽然穿中国衣服,说汉语,举止动作努力仿照中国人,但很多不经意的生活习惯,摆脱不了日本的特征,甚至说,整个村子最大的破绽,就是过于整洁了。
听马明远慢悠悠说完,内田大右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问题:
“不对,你不是胡良才!胡良才从小生活优越,更没去过帝国,他根本看不出这些破绽。该死的,你到底是谁!”
说话间,匕首更加用力的向下顶了几分,将马明远的脖子刺出鲜血。
吉省,吉城。
深夜,汪芝右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身为警务处长的副官,方子谦正轻声汇报:
“就是这些,马少爷跟着那群土匪进了山,因为马少爷的严令,我们的人不敢靠近,就这么跟丢了……”
汪芝右脸色黑的仿佛能滴出水,好像要吃人的恶狼看着自己这个亲信手下:
“我外甥就这么生死不明,于是,你的人就这么跑回来了?”
方子谦连忙解释:
“不不,只是回来一个人报信,其余的人还守在山里,寻找马少爷他们的下落,同时,同时,他们发现一个情况,必须向处座汇报,那个,他们发现,还有一伙人在跟着马少爷……”
汪芝右猛然看向亲信手下,示意对方说清楚。
原来,方子谦派出去的人手虽然跟丢了马明远一行,却意外的发现山里还有另一伙人在晃悠,与他们之间保持着安全距离,同样是跟在马明远身后。可是,当省警务处的人马发觉跟丢了马明远,也发现,另外一伙人也消失了。
方子谦意识到大事不好,连忙过来向汪芝右汇报,毕竟马明远可不是汪芝右外甥那么简单,那是马家和汪家的独苗,汪芝右对他是比亲儿子还亲。
汪芝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是什么人?”
“啊?哦,咱们的人观察,可能是一群红胡子……”
汪芝右感觉一阵阵头大,自己这外甥也太能惹事了,跑去长春城开个了破商店,惹来豆腐张的觊觎,电话都打到自己这来了。自己好不容易糊弄过去,突然听说,这小子竟敢同时招惹两伙红胡子!还跟着红胡子进山!这不是找死么?
想了半天,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汪芝右只得给亲信下令:
“让你手下那些废物继续找,如果找不到马明远,他们就死在山里算了!”
吉省,春城,大和旅馆。
马明远的套房里,又闯进一个鸠占鹊巢的恶客。
胡云阶很生气,自己都亲自来到长春了,姓马的小子竟然避而不见,而自己这群废物手下,回来告诉自己,找遍了长春城,愣是没找到马明远!
看着二叔斥骂手下,一边的胡良才在偷笑,废话,您老人家是跑来强占人家买卖的,自己要是马明远,也肯定躲着不见啊。再说了,马明远那是多大神通,要想躲起来,就凭兴亚货运这群人,能找见简直是见鬼。
一扭头,看见自己侄子脸上那副嘲讽的笑容,胡云阶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谁才是你小子的实在亲戚?老子又没儿子,做这么多,还不是给你小子预备的。
“小混蛋,你给我说清楚,姓马的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你小子给姓马的小子通风报信?要是不说出明白,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胡良才诧异的指指自己,这是在说我么?关我屁事啊,您老人家关我紧闭都不放心,硬是带着我来长春,全程就没离开你的视线,这样要是还能通风报信,你咋不上天呢?
胡良才撇撇子,懒洋洋的道:
“这我到哪知道,长春找不到,那就去别的地方找呗,兴许那小子良心发现,回去五常县当警官了呢。”
“你……”
胡云阶险些气炸肺,看看,自己侄子说得什么狗屁话。
正要发作的功夫,一名手下匆匆赶来,向胡云阶叔侄汇报了一个重要情况:满铁警察正在到处寻找“胡少爷”!
胡家叔侄对视一眼,所谓的“新京药妆店老板胡少爷”就是马明远,这个秘密现在勉强还局限在有限一些人中间流传,满铁蹚这浑水干嘛?
这下子,胡云阶有些畏缩了,他是靠着满铁起家的,得罪了谁也不敢得罪满铁,更别提和满铁对着干了。
思来想去,在没弄清马明远究竟如何得罪满铁前,胡云阶还是不敢冒险。只得恨恨进了卧室,将亲侄子和一众手下扔在客厅。
心中对马明远佩服不已,就这么几下散手,就化解了自家二叔的阴险图谋,胡良才表面上却是打个哈欠,看看座钟,挥手道:
“行了,都散了吧……”
吉省,哈尔滨特别市。
大内孜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看看手表,都深更半夜了,究竟是谁?
接起电话,刚“莫西莫西”两声,整个人好像被掐住脖子似的,被对面的声音打断,听了好一阵,才吐出一口气道:
“黑岩君,这就是你的怀疑?你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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