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裴俛不由低头,双手紧攥着住被子,“此事说来话长。”
“家父并非裴家嫡长子,父亲年轻时也是在外游历与母亲相识走到一起。可惜大伯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双妻儿,家中无人管事,父亲只好归家继承了将军一职。”
“我大伯母乃丞相独女薛礼,与大伯的婚事也是门当户对。可惜大伯在边关守战时,遭遇敌方埋伏,薛氏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我母亲本就是江湖中人,受不得深宅大院,父亲也无意将军之位,只为守住裴家不得不暂代大伯戍守边关。”
“薛氏毕竟为薛丞相独女,若那时改嫁也是可以做个正妻。可薛丞相是个极好面子之人,宁愿让薛氏一辈子在将军府守寡,也不可改嫁。”
“薛氏只育有一子薛恭,年小我两岁。大伯去时,薛恭才将八岁,时值边疆混乱无法迎战,有心之人想要借此击垮将军府,父亲这才顶了去。”
“母亲与我姐弟三人自那时起便住在了将军府,七年前家姐与我被下毒,后查出为薛氏所为。祖母哭着跪在母亲面前,说薛氏不过是为了薛恭一时犯傻,求母亲念着将军府和丞相府的面子放过薛氏。”
“母亲本就是江湖女子,无权无势,也只能让这事就这样过去。自那以后,母亲担心薛氏再起邪念,便将我送至边关父亲身边。”
说到此处,裴俛目光沉沉,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母亲前不久传信,祖母病危,近日储国有些异动,父亲在边关无法脱身,便只我一人回京。却没想到,薛氏沉寂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在我归京途中动手了。”
裴俛父亲裴谦所守之地为应国与储国边界,裴谦年轻时是个不务正业四处游玩的贵公子,便也是在那边关之处的署凌县识的裴俛母亲李恩。
裴谦与李恩在署凌县成婚后,游历四方,好不逍遥自在。在李恩怀有裴俛时两人又回到署凌县,也是在那时遇到逃难的言归皆与言胜君,并救下二人。
李恩生产时大出血生命垂危,大夫都说只可保一人,言胜君在紧急关头屏退众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母子平安。
后来李恩便与那言胜君结为异性姐妹,几人也是一同在署凌县过了几年平静幸福的生活。
“没想到,你母亲那样性格的女子,竟愿在那深宅大院中生活。”
言归皆想到记忆中那个洒脱的江湖侠女,摇头叹息,世事变迁啊。
裴俛笑道,“莫说前辈您,就连我父亲都不曾想过,曾经在署凌县那个动不动便拿鞭子与人打斗的李恩,如今却甘愿被困在那方寸之间。”
“有了珍重之人,便会与世低头。”
言丹吕直到晚饭时都没有回来,言繁瀚看着父亲在一旁着急的踱步,无奈的摇了摇头。
“父亲,您与……广瑜兄先吃,我寻了言丹吕便回来。”言繁瀚和言丹吕打从两人记事起便互相看不顺眼,向来都是直呼其名。言归皆倒是不在意,只裴俛心中略有疑惑,却还是朝言繁瀚点了点头便不言语。
言胜君与李恩既为异性兄妹,按理来说言繁瀚是该唤裴俛一声兄长,只是突然与一个陌生人称兄道弟,总归是有些不习惯的。
言繁瀚出了房门,从药房中揣了几粒药丸便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