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青竹?”
男子清澈的声音响起,青竹总觉得有些熟悉,在脑中想了许久,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房中,而蓝允则是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见青竹转醒,便又马上面露喜色。
“兄长?”青竹又将头偏向一旁,眼睛看着角落处一言不发的常青,“我为何会在此?”
“小六来通知我的,说你在他那边无故晕倒。”蓝允将青竹偏向一边的脸掰回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兄长知道你与仁渊先生感情深厚,他突然离世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你莫要太过伤心。”
青竹这才算明白,蓝允是误以为她因仁渊离世伤心过度才晕倒的。
青竹扯过蓝允手臂,安抚道,“兄长莫要担心,人各有命,青竹明白。”
“那好,若你累了,便再休息会儿。丞相召集我们一众幕僚前去议事,若非小六通知,还不知你何时回来看我这个兄长,既已回来,便莫要再走了,等我回来。”
青竹点头,笑着将蓝允送出房间,随后便重新躺回床上,闭眼不去看常青。
常青知晓青竹定然不会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晕下的,他担心是因为自己插手荣朝之事而使青竹命格被改,如今看到她这般安然待在此地倒也是舒了一口气。只是,青竹这举动明显是在与他置气,倒是让常青一时摸不清头绪。
“此番回漠北,我听过一处神奇之地,名唤平行馆。”
常青背脊一僵,再看青竹依旧是闭眼躺在床上,并无过多表情变化。
“从何得知?”
青竹忽的睁开双眼,坐起身子冷眼瞧着常青,“我只知平行馆主人为常青,若你不愿说,我便也不强求。”
“青竹,我……”
“你先回素竹林吧。”见常青犹豫,青竹也不扭捏,直接便开口让他离开。
常青又看了青竹几眼,他总觉得仁渊有问题,可问题出在哪儿他却是完全想不通,甚至于此次平行馆之事,常青隐约猜想也为仁渊所说。
“那我便在素竹林等你,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常青便闪身消失在青竹房内,青竹又探头看了几眼,确定常青这是的确离开了。她塌着身子,这还是常青第一次离开她离开的这么干脆,看来这平行馆之事她还真是要探寻一番。
月色正浓,远处爆竹声绵延不绝,倒是让原本寂静的夜晚平添了许多热闹。卢琪拿了一件艳红色披风盖在青竹身上,见青竹还是眯眼躺在躺椅处,便不再打扰。
卢琪转身瞬间,青竹突然睁开双眸,胸口处抑制不住的痛疼让她闷哼出声。
“姑娘,可是又犯病了?”
见卢琪如此担心,青竹笑着摇了摇头,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无事,方才不小心在这躺椅上睡着了,醒来才发现不对,便疑惑了一下。”
卢琪松了一口气,想着青竹无事便好。
自常青离开已半年有余,司寇也于三月前顺利登基,许诺荣朝与漠北百年交好。如此一来,青竹自是没有再做公主的必要,不管漠北王如何挽留,坚持回到蓝家。
漠北王见青竹坚持,只得昭告天下,长渟公主因病去世,并安排卢琪来贴身照顾青竹。终于解了这灭国之灾,漠北王自是感激青竹,而青竹又无所求,蓝允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便在朝中提拔蓝允为礼部尚书。
青竹念旧,纵然蓝允已有府衙,两人也没有搬离这小院。
“这外处是有何喜事?”
卢琪随着青竹的目光也望向方才鞭炮声响起的方向,解释道,“荣朝新帝登基,与漠北许下百年交好之约,今日荣朝华树大将军来拜访漠北,带来许多珍贵礼品,陛下大喜,这外头许是在欢呼庆贺。”
“是该欢庆,华树与我同岁,却已官至荣朝大将军,而我却只居于这一隅,如此对比一番,实在惭愧。”
月色倾洒而下,一旁葡萄枝蔓的倒影在墙头摇摇晃晃,似是在认同青竹一般。青竹瞪了那墙上影子一眼,也不知自己怎的竟与这一死物置气,总之便是觉得自己说比不上树珃可以,别人断不可赞同。
她不过是有感而发,树珃在那九重天便是无往不胜的战神,遥不可及,以往青竹只道他不过是仗着自己那比旁人更胜一筹的仙法。如今转世为人,卸去了满身仙气,却依然可以活得桀骜不驯,试问这历朝历代有多少人才一十六岁便已成为一朝大将军。
“看来我在公主心中形象颇高啊!”
那倒映着葡萄藤蔓的墙头忽然冒出来一人,他一起身便已来至卢琪身侧,低头眼带笑意的看向青竹。
青竹对树珃的到来也不意外,只斜瞥一眼,纠正道,“青竹不过一介民女,将军此番称呼实在不妥。”
卢琪倒是慌乱一瞬,但看清来人后也是马上镇定下来,扶着青竹抬起的胳膊,待青竹起身后又将那披风整理好,这才退下让二人交谈。
“于华树眼中,你便是长渟公主。”树珃仔细端详着青竹身上披风,良久,轻启唇瓣,“还是这红色更适合与你,先前在驿站公主那一身蓝色纱裙确实是空灵秀丽,却不如如今这般张扬潇洒。”
青竹点头,“我也是更喜着红衣,当时无奈,毕竟是借着别人的身份,只得将那公主衣着复制下来。”
“公主你……”见青竹白了自己一眼,树珃不好意思地笑道,“蓝姑娘日后便是打算常住在这处小院?”
“目前是这样想的,大隐隐于市,院墙之外便是闹市,而青竹所居之庭院宁静祥和,如此看来,我也是可以做个隐居仙人不是。”
“说的倒也是,这般生活也算是悠然自得,甚好甚好。”
青竹一双眸子狐疑地瞅着树珃,直盯得他心里发毛。
“我这脸上可是有什么不得见的东西,让蓝姑娘这般盯着?”
青竹摇头浅笑,“倒也不是,只是未曾想过,你我二人还有如此心平气和在此聊天的一日。”
树珃抿唇,挠头道,“我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一日与一女子如友人一般。”
两人相视一笑,浅谈几句,树珃便与青竹告辞。
看着墙上斑驳的影子,青竹不由打了个哈欠,看这样子似乎又等不到蓝允回来了,自从上任后他便忙碌了起来,夜不归宿也是常事。
青竹抬脚欲回屋中歇息,却不知是脚下太滑还是怎的,摔倒在地,闷哼一声便不省人事。卢琪听到声响忙赶过来,见到躺在地上的青竹慌乱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