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结自与楚充分开之后,便直接去管家处报道,管家是个和蔼的老伯,一听她是新夫人的陪嫁丫鬟,连忙拉着她去看王结的屋子,临走前还嘱托王结早些休息,亲切的样子似是个老父亲一般。
“才刚见面的老管家都要比我那生身父亲更似我亲爹。”
王结脸上的笑颜顿时垮掉,看着离去管家的背影有一瞬的失神,小声抱怨了句,便在房间寻得一个瓷瓶,将手上梅花插了进去。
“可算是脱离了王家,日后你打算如何呢?”
王结坐在床边,手指轻点着瓶中梅花,似是与话言语,实是用此语来问自己。
“嗯,便先在这边待着吧,总归现在二姐姐已经入了楚家,王家也再无三小姐。”王结轻皱眉头,思索了许久,“至少县令府还有阿充,能多陪陪他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啊?”
一侧的窗子没有合上,夜风飘过,吹得梅花也颤了几下,王结瞧着不由笑道,“你这反应给的挺是时候呀!”
说着她便将梅花放置一旁,觉得这风吹得有些冷,起身欲将窗户关上,却在看清窗外之人时,怔愣了片刻。
“你……怎会知晓我在此处。”
男子着一身黑色夜行衣静立在窗前,面上银色面具尤为显眼,王结扶着床沿的手掌不由缩紧,两人四目相对,却是相顾无言。
沉默了许久,王结穿得本就单薄,又站在窗前被冷风吹了许久,不由瑟缩了一下。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若是冷的话,便关上窗吧。”
王结抿唇,犹豫了一会儿,便伸手欲将窗户关上,“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被人瞧见,实在不妥。”
“好。”
男子清冽的嗓音透过即将关上的窗缝传入王结耳中,扰的她她一阵晃神,平复了许久,这才止住了狂跳的心脏。
青竹二人又是成功将阵地从新房屋顶转移到了王结的屋顶,她看着紧闭的窗户外依旧定在那边的黑衣男子,不由摇头。
“又突然冒出个黑衣面具男,这戏还当真有趣。”
祺梅没有错过黑衣男子在应下王结时嘴角的那抹笑意,总觉得有些熟悉,似是在哪儿见过。
“楚培许是该来到了。”
闻言青竹不由朝着祺梅坏笑几声,“果然还是你想的在点儿上,待会儿若是两人撞上……”
青竹这边正眉飞色舞地挥手想象着楚培看见黑衣男时的样子,眼角却是不经意瞥到窗口处那人动了动身子,消失在夜色中。
“这人,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刚说两人撞上,他便离了去。”
青竹撇嘴,沉着脸敲了敲收下瓦片,祺梅见她这幅模样,不由挑眉。
“你竟然不跟着去看着黑衣人是谁?”
“这么早便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多没意思,总得留点儿悬念不是……”
青竹正说着话,便瞧见方才那男子站立之处又来了一个红色身影,可不就是刚从婚房跑出来的楚培嘛。
“啧啧,也不知他们为何都喜欢站窗边,那门是留着作何的。”
“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没脸没皮?大半夜进人家姑娘闺房,传出去名声何在?”
祺梅不由挪愉了青竹几句,青竹眨巴着眼睛,温柔地看向祺梅,嘴角笑意颇深。
“没办法,自小被脸皮厚的人带大,便也学了点皮毛。”
祺梅白了青竹一眼,继而看见楚培敲了几下窗沿,便不再说话,伸着脖子关注那边的动静。
“你怎么……大……大姐夫。”
刚开始听到敲窗声,王结还以为是那黑衣男子,结果刚打开窗户便撞上了楚培黝黑的目光,连说话都不由的心虚结巴了些。
楚培原本有些怨恨的脸颊在看到王结这幅紧张的模样时,莫名便软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话中带着一丝委屈。
“我便这么让你看不上,宁愿舍了小姐的身份,也不愿嫁我吗?”
王结连忙着急地摆手,先前锁着袖口的丝线已然被她解开,小臂上的胎记因为她的动作明晃晃地在楚培眼前跳动着。
“不是不是,只是……”王结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以为楚培就算要找她也会等到明早。
“只是什么?”
楚培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王结,似是要将她的心底看穿一般,王结有些不知所措,低头不语。
“大姐夫何其优秀,永宁生来孤僻,实难与你相配,二姐姐是为敬饶县第一才女,风华无双,你二人才真正算的上才子佳人……”
末了她抬起垂下的眼帘,眸中满是真挚地看向楚培,“若你担心佳儿,大可放心,哪怕二姐姐不能将他视如己出,也不可能亏待了他的,况且永宁在府上也断然不会让他被欺负了去。”
佳儿便是楚培与王归的孩子,楚佳。外人皆道王结孤僻,与人不亲,却不知在王归嫁与楚培前,相处最为亲密的便是王结。王结是为庶出,在府上虽然生活还算可以,但也是绝对比不过王归与王詹的,王归为长姐,平日里没少照拂王结,这也就使得王结对她比对旁人亲近了些。
后来王归不顾反对嫁与楚培,也算是与王家断了联系,那时王结总会偷偷去看望王归,所以,楚培并不是如外人所想那般未曾见过王结,反而是与王结甚为熟络。
“一个丫鬟,若当真有人要欺负佳儿,你以为照你现在的身份可以阻止的了?”
“我……”王结一时语噎,不难听出楚培语气中的恼怒,王家搞了这么一个套让楚培跳,他不恼怒反而是不正常了。
如今木已成舟,楚培也是不可能因为一个王詹将整个王家得罪了去,至少表面上的和气还是要有的。
晚间的风有些凉,楚培这才在窗外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冰凉,他定眸瞧着对面女子,也有四年未见了,小姑娘已然成了窈窕多姿的大美人。
王结瑟缩了几下,心中也是不停感慨,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趴窗,她本就畏寒,如今在这窗前站了这么久,虽说两边有墙帮她把风挡住,至少要比外面的楚培要好上许多,可还是耐不住这迎面飘来的冷风吹得她头疼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