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本来打算接过食盒的手在听到王结所说之话后停在了半空,顿了一会儿,他将食盒拿过放在小桌子的糖葫芦旁边。
“为何非要我拿下面具?”
王结抿唇,她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像是一个不受控制的大鼓一样,一直在不停的敲击,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不知道银色面具下的脸庞此时是何表情,只是从对面这人幽深如深潭的眼底看到了自己。
“我……我想知道……你的模样。”
“不怕我太丑吓到你吗?”
男子勾唇轻笑了一下,仿佛面具下的脸庞真是如他所说一般丑陋,王结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闭眼深吸了口气。
“所以你是因为太过丑陋才戴面具的吗?”
说完这话王结便有些后悔,她想这人应该会与她生气的吧,可是说过的话又不能收回,她便只能将头低的老深。
“噗。”男子的轻笑声从王结头顶响起,她有些疑惑地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绯红微张的唇瓣,顿时小脸发红,“现在还不能给你看,我这张脸只有未来夫人才有资格欣赏。”
男子自然是注意到王结微红的脸颊,一时兴起便想着挑逗一下,哪成想自己这话一说出去,王结直接白了他一眼后跑开了。
男子看着王结慌乱的背影不由失笑,将小桌上的糖葫芦拿起,朝她追了过去。
“喂,先将我这两串半生吃下去呀!”
王结小跑的身影踉跄了一下又马上稳住,回头睨了男子一眼,有些小生气。
“什么两串半生,你莫要胡说。”
男子隔着面具摸了摸鼻尖,弯着的眉眼看着手上两串糖葫芦,“一串酸甜是我的半生,另一串是你的,可不就是两串半生吗?”
王结被男子这话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瞄了一眼放在自己眼前的两串‘半生’,咬着下唇别扭的把它们挪开。
男子见状直接扯过她的手,将糖葫芦塞进王结手中,非要看着她将那两串全都吃完才愿意送王结回去。
王结是真心不喜欢酸的东西,吃到嘴里像是在受什么酷刑一般,但是对上他那双期待的眼眸时,王结还是硬着头皮把东西全都吃了下去。还好方才饭食她没有吃太饱,不然这两串还当真咽不下去。
冬日的阳光并不似夏日那般强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躺下小憩一会儿。房顶上的青竹确实是这样做了,甚至有时候还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在屋顶上直接翻身,害的祺梅要在一旁盯着小心她摔下去。
祺梅又一次将歪着身子的青竹扶正,看着下方忙碌上菜的小厮摇头叹息。
他也不知两人为何又跑到屋顶上来了,按理说下面的人看不到他们,就算大摇大摆地站在王家人面前也没什么,可他偏生是又被青竹给拉到了这屋顶上,除了头顶暖阳脚下瓦片,便再无其他与之接触之物。
这还要从两人来到王府开始说起。他们先是到了王怀和楚培那边,两人跟着直接进到了王怀书房,一股金银之气扑面而来,架子上倒是没有多少本书,除去账本便是一些玉器古玩。
王怀刚一落座,便一个劲儿地猛夸楚培,还说自己家的女儿全都折进了楚家,让楚培日后好生待王詹,却是决然不提王结。
青竹在一边听得直翻白眼,祺梅倒是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看向王怀的眼神愈发冰凉。先是与楚培说自己的女儿,然后又提到他那自十五岁便在外从商的儿子,让楚培能与他交好的别处官员通个信儿到时照应着点儿,楚培倒是没有说多少话,只是偶尔应他一声。
最后还是祺梅瞧见青竹有想动手的冲动,连忙将她拉了出来,这才作罢。
青竹打小便及其厌恶那些对自己儿女不好的父母,虽说祺梅很用心的带她,可缺失的那块父母之爱终究不是他能补上的,虽说青竹嘴上不说,可还是一遇到这种事情便极度敏感。
“瞧你现在这幅样子,跟别人欠了多少珍宝一样。”
出到书房外,祺梅用扇柄一个劲儿的点着青竹的额头,还不忘边点边埋汰她几句。青竹有些气愤的把折扇打到一边,蹲在地上不说话,像是一个与父母生闷气的孩童一般。
祺梅瞧见她这个样子,也是满脸无奈,本以为青竹自己回到素竹林后,这个毛病已经被改掉了,没想到今日又能被他给碰到。
青竹虽说总是一副欢快无忧的样子,可骨子里的孤寂还是没法改掉的。虽说祺梅努力扮演成青竹好友的角色,可总归年龄在那儿放着,于青竹而言,他更多时候却是如父亲一般,所以青竹并不是事事都与祺梅说,她更像是独自成长在一片梧桐林中的小竹子,找不到一个同类。
所以在常府遇到常青常竹时,青竹是极为兴奋的,也是因为看出了青竹渴望陪伴的心,祺梅才会这么轻易便同意让两人跟在他们身边。如今看来,那时的这个决定确实不错,有了常青的青竹再也不怕孤单了。
只是,这一个人生闷气的毛病,怎么常青还未帮她改了呀!
“好了,别杵在那儿了,说要来看八卦的是你,最后生闷气的也是你。”祺梅用脚踢了踢青竹耷拉在地上的手指,“总归是别人家的事,你管的了这次,下次又该当如何?”
青竹将手指缩回,抬头望了一眼祺梅,又继续低头做着用手指戳地的动作。
“我知晓自己管不了,世间不平之事何其多,你我尚且不能事事顺心,又怎么能管得了人家呢?”
祺梅闻言舒了一口气,“你既然知晓这个道理,那还在地上干嘛?指望着靠你的手指给它戳出个花儿来吗?”
青竹起身,瞪了祺梅一眼,似乎又觉得这样于他没有什么杀伤力,便直接两手并用,轮番拍打着祺梅的折扇,直到将这折扇排掉在地上才肯罢休。
“但我还是生气不可以吗?”
“可以,你想怎么生气就怎么生气。”祺梅凝眉,弯腰将地上折扇捡起来,拍了拍上面泥土,转眼便瞧见青竹远去的身影,“哎,你这是又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