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的沛王,强忍着悲痛,思索着事出原因。
看着下人们在不停议论,心中万箭穿心,如果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还好办,可以保留灵儿在外的名声。
但晨间,是一仆人闯入柴房,发现了这不可思议的苟且之事。如今整个城主府内都传遍了,都各自议论着,相信不久后整个沛城都会被传遍。
正在城主懊恼之际,大堂外传出一道声音。
“城主,大事不妙。”
刚才将肖国栋拖出去的护卫,此时单人返回大堂,身上有一些血迹,胳膊垂直落下晃晃荡荡,与骨头失去了联系。
沛王看到护卫,瞳孔放大,惊呼:“发生何事?”
“有一白发老者,从府门一路打到邢台,口中一直喊着他孙子在哪,我们实在不敌。”
......
......
肖春风全身散发着黑色灵力,双手中有黑金色的符印法则在缓缓咆哮,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三两招的功夫,刑场的人皆被打断了手脚,疼的晕厥过去。
肖国栋在邢台之上,看到场间来去自如的爷爷,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起码已经解决了十多人,并且手段还颇为巧妙,只让他们手脚脱臼,不伤及性命。
相较于有可能获救的欣喜,肖国栋更多的是疑问。
“爷爷居然是修行者?”
“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看到爷爷动用灵力。”
还来不及多想的肖国栋,便被走过来的爷爷将耳朵被一把揪起,少年原本俊秀白皙的脸瞬间扭曲在一起,不停的抽搐。扯着嗓子大喊道:“哎...哟,疼,疼...爷爷我错了...”
肖春风根本没用太大力道,他计算的精妙的很。
但看到肖国栋略微浮夸的表情,老人还是内心一软,松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溅起了一些灰尘。
“怎么勾搭上沛王女儿的?”肖春风低声询问。
“我哪有什么勾搭,我就经过她轿子前,想瞅一瞅她的芳容,结果闻到一阵清香,再醒来就...”
肖春风听到肖国栋的话,缓缓抬起头。微微眯起的双眼,像一把利剑把肖国栋看穿。
随之说道:“醒来发现旁边睡着绝世美人,然后血脉异常发作,就管不住了是吧?”
肖国栋脸蛋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的“嗯”了声。
其实这件事,他自己也觉得非常蹊跷,为什么他会被迷倒和沛灵儿放在一起,为什么又刚好血脉异常出现...更加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要选择他肖国栋呢?
突然,他想起了爷爷如神一般的身手,进出这戒备森严的沛王府易如反掌。
他突然看向爷爷,爷爷也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有人在利用他引爷爷肖春风出山。
肖春风摸了摸胡须,察觉到了不远处的灵力波动,有一些担忧在他的眉间显现。
他迅速的将肖国栋像小鸡一样拎起来,夹在腰间。大步流星的向府外奔去,沛王府竟然没有了一个人来阻拦的
......
沛王检查着府内人受伤情况,一股浓密的暗金色灵力还久久缠绕在受伤人的身体上不消散。
“他出山了!如果之前北厂探查只有一成几率确定是他,那现在基本上就有十足的把握了。”
沛王说出这话后,面带尊敬与崇拜,因为今日暴露实力的人物,是他曾经最为仰望的传奇存在。
他早已经吩咐府内人不要再去阻拦肖春风,因为就算去再多人也都是徒劳,要是真惹恼了他,这沛王府恐怕没几个能活着从他手上离开。
爷孙两人回到家后肖国栋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但无论他如何询问,爷爷都只是笑着摇摇头,不予作答。最后白问无果的他只能惺惺作罢。
肖春风将桌子摆放在茅庐正中央,又从地窖拿出两坛老酒,是他珍藏了多年的玉罗汉,一般只有来了极为亲密的老朋友,他才来拿出来一丁点,小小啄上两口。
但是今日是个怪事,全部的玉罗汉,都被肖淳风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爷爷,今天有您朋友来要吗?”
嘴上询问的肖国栋,手已经控制不住,想拿起桌上的杯子先倒上一杯。却不料被爷爷一巴掌给扇了下去,吃痛的他赶紧丢了杯子。
“不算朋友。”肖春风屡了屡胡须。
“那您为啥要拿玉罗汉出来啊,您都舍不得给我喝。”肖国栋今天内心极度不平。
爷爷隐瞒他十多年身怀绝技就算了,如今连最好的酒给外人喝都不给他喝,心中有些埋怨。
“爷爷是怕今后没机会喝了。”肖春风微笑谈吐道。
肖国栋原本有些郁闷的脸上突然严肃起来。
他其实早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且这幕后陷害他的人,很可能是针对他爷爷的。
昨晚的事情在脑海中一遍遍重演。刚好在寺庙祈福遇到了沛灵儿花轿,刚好血脉异象发作,刚好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不可能是巧合吧。
如果天下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那就奇了怪了。
“爷爷,是不是有人故意用我引你暴露身份?”
肖春风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如平常一般和蔼的笑。曾经这笑饱含慈爱与宠溺,如今也是,不过多了一些不舍与牵挂。
“是也好,不是也好,从今往后国栋你就做个平常的说书先生可好?”
“如果爷爷只是想让我做说书先生,那为何为我起名叫国栋。”肖国栋反问。
“国栋”二字,让肖春风想起了曾经的壮志与抱负。时间并不会将他的一腔抱负磨平,只会越来越坚韧。
有些泪花忽然在肖春风的眼眶开始打转。
他的抱负太过于凶险,这十六年时间没磨平的。亲情,让他想要放弃。
曾经他将希望寄托在肖国栋身上,但如今,他真的希望肖国栋能成为一位普通人。
......
晌午刚过,日光好像已经疲倦,没有了刚才那般热烈。有一位黑袍人,在柔和的日光下缓缓向着茅庐走来,影子被拉的老长,
原本穿黑袍的修行者不在少数,但像他这般,将整个人都用黑色罩住,只留眼睛与嘴在外面的,也不太多。
他走到茅堂前,刚好肖春风摆放了一把木椅在对面,像是专门为他准备。
“见过大帅。”
黑袍人开口,声音辨不清男女。他将双手握拳,头低于拳下。
“坐!”肖春风挥手。
黑袍人再次作揖,便不再客气,坐在了木椅上。
一股无形的煞气在屋内缓缓游动,堂顶间的一处燕子窝,原本正酣睡的燕子母亲像是感应到无形波动,叼起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燕子,飞出了堂间。
肖国栋将椅子向爷爷身后摞了摞,明白来者不善。而爷爷的背后,永远都是他最坚固的壁垒。
“国栋,为我们斟酒。”
“是。”肖国栋很听话,明白来者并不同以往,结合爷爷之前所说的话,他冥冥感到一些不安。
摆好酒杯,轻拖酒坛,粘稠的酒,随着一边坛嘴,划成一条弧线。他上下拉动三次,酒满,便又去给另一杯斟酒。
“上好的玉罗汉。”
肖国栋斟满两杯后,故作平淡,心中还是有些不舍,这酒从他记事起就被爷爷藏在地窖,也不知这人是谁,尽然让爷爷全部给拿了出来。
黑袍人并没有理会肖国栋,而是对着肖春风再次开口:“大帅,可知我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那是自然。”
黑袍人默默点头,也不急着喝酒举杯。
堂间的燕窝,因为燕母的出走,剩在窝中的燕崽子开始躁动起来,有些许灰尘掉落。刚好落在了肖春风酒杯之中。
肖春风看着酒杯有些愣神,随后对黑袍人问道:“小友,你看我这杯中落了灰尘,污浊了我美酒,该当如何啊。”
黑袍人冷冰说道:“那我给您除了这燕窝,您再斟酒一杯如何?”
“好,那多谢小友了。”肖春风微笑道。
随之,堂间的燕窝便被一道灵力化为了乌有,不留一丝痕迹。
肖春风转过头,对着肖国栋说道:“你把手中这坛酒也扔了吧。”
看着燕窝之处愣神的肖国栋被打断,不解的看着手中抱着的美酒,疑惑的问道:“为何要扔了这坛酒?”
不仅是肖国栋,连旁边黑袍人,也有同样的疑惑。
“因为燕子脏了我的美酒呀。”
肖淳风像是在陈述一个很简单道理。
桌间二人,有些疑惑,燕子脏了杯中美酒,为何要扔掉酒坛呢?
“小友,你觉得这坛美酒需不需要丢掉?”肖春风反问黑袍人。
“那自然是不必。”黑袍人没有思考,回答道。
“好好好,自然是不必,希望小友记住自己的答案。”
“自然是不必…”肖春风嘀嘀咕咕,一遍遍重复。
他微微点头,缓缓站起身,将手中酒杯高举,缓缓倾斜酒杯,倒于地下,划出个一字,继续说道。
“燕子已经死了,我也如这杯酒将归于黄土。”
说完,回头看了看他的孙子,眼神都是慈爱,没有不舍,只有释怀。
“动手吧。”
肖春风抖了抖衣袖,露出了因为苍老,皮肤都有些松动的双手。重新坐下,一只手拿起酒坛,一只手拿起酒杯,开始自己为自己倒酒,畅饮起来。
黑袍人缓缓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再将杯子重重的落在木桌上,木桌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为了齑粉。
他手中多出了一把手掌长度的小刀,刀很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