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期侧头看去，就看见了司丞帽子下露出的一点点白。他头斜靠在窗户上，在车转弯时，会跟着轻轻晃动。

“醒呢？”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司丞在座位上蠕动着身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你没睡？”司丞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摘掉了帽子，接着又眯着眼睛靠在了靠背上。

“我又不是你，哪有那么多瞌睡。”楚期语气轻轻，带着笑。

“你真是我在剧组见过最奇葩的人。”司丞睁开眼睛，手在座位上摸着找出一瓶水，仰头就喝了一半。

“我怎么奇葩呢？”楚期起了坏心思，伸出手刚要碰到瓶子，司丞正好拿下瓶子。

他憋着脸腮子，低头看着楚期，眼神不断打量。

楚期摸摸鼻子，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司丞嘴角不经意滑过一丝笑，迅速回了原样。扭好瓶盖，将瓶子放在自己腰后，“一般片场都是睡觉的。只有你，一天到晚，从这边跑到那边，在这看看，又搁那瞅瞅。”

“我要学习的呀。”楚期说话时，声音本来就嗲嗲的，现在又夹着语气词，听请来软软的，有一种撒娇的味道。

“嗯。”司丞回了一声，就看向窗外。

“你出来工作几年呢？”

“五六年吧。”他声音慵懒，稍作停顿之后回答。

五六年？他现在二十岁，也就是说，他在十四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踏入社会。楚期低着头，心情不自觉的低落下来。

原来，在自己懵懵懂懂，还在跟宽大的校服作斗争时，身旁的人已经踏入社会。跟生活作斗争了。

“哇，听起来很酷哎。”楚期眨着星星眼，一副羡慕的模样。

“是吗？”司丞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弄嘲。

是吗？

楚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下车，寒风迅速扑面而来。楚期弓着身子抱着场记板，躲在车后面不想动。

“你不进屋子隔着站着，是不是傻。”司丞走到后面，打算打开车门往下拿设备。

“我给你帮忙吧。”楚期站着身子，没有理司丞刚刚那句话。

“行啊，把这个箱子搬到里面”司丞拉开楚期，打开了车门，将一个箱子递给楚期。

楚期二话没说，抱着箱子就开始走。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揪住帽子，动弹不了。

“让你搬你就搬。”司丞接过楚期手里的箱子。

“反正我也没事干。”楚期声音嗡嗡地，跟在司丞后面。

“没事干就歇着，设备这东西随便出点事你那点实习工资都不够赔的。”司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楚期努努嘴，什么都没说。

司丞：“你实习工资多少钱？”

“他们没说，直接让我来上班。”楚期跑到前面，推开大厅的门。

“没说工资你就来？”司丞站在原地，语气惊讶。

“就，我想着可以来实习，然后也忘了说。”楚期双手在袖筒里捏紧。

怎么有一种面对班主任的感觉？

“您可真棒！”司丞轻笑一声，抱着箱子继续走。

楚期：……

自己也不想的。可当时那个情况她咋说？

楚期在原地腹诽了几句，又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坐着等就行。”楚期刚要跟着司丞出去，就被司丞叫停在原地。

“那我把我手套借给你。”暑期说着，拿下双肩包，从里面掏出一双黑色男款手套。

其实买这款手套仅仅是因为样式简单，价格不贵，又加上楚期喜欢稍微大一些的，结果没想到，无心插柳，刚好可以给司丞用。

“不用，谢谢。”司丞推开楚期的手，直接离开。

楚期看着手里的手套，神情暗淡下来。

失落吗？

可能吧。

她深呼一口气，走向了暖气旁。

没过多长时间，导演和演员一起走了进来。楚期站起来刚想和他们打招呼，对方却直接路过她，没给她一个眼神。

楚期站起身，晃晃胳膊，然后回头看向玻璃窗外。

“那实习生，过来一下。”导演冲着楚期喊。

“导演好。”楚期走到跟前，微微欠了欠身。

“把垃圾扔一下。”导演说完就把手里的零食袋子递给了楚期。

“等一下等一下。”

楚期刚要走，一旁的人喊住楚期，把手里的垃圾全部塞到楚期手里。

“谢谢。”女配笑着将苹果核放到楚期手里。

楚期抿着嘴笑了笑，说没关系。

司丞抱着设备箱上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前面的女孩掌着两手的垃圾，在片场找垃圾桶。

他眼里划过一丝情绪，紧咬了下唇。

没用多长时间，设备全部搬上了楼。场务人员开始搭设备。

“把这个灯挪到旁边。”王强将脚边的灯递给楚期，转身坐在沙发上。

“好嘞。”楚期拿着灯，放在了镜头看不到的地方。

“去找两本专业书。”美术老师摆着桌面。

楚期跑到一旁的书架上，开始找书。

这次要拍的是男女主在图书馆学习。所以专业书原本就有，在现场之后，美术老师觉得专业书有些少。

“老师给。”楚期递给美术老师自己刚找的书。

“不用了，你放回去吧。”美术老师看了一眼书说。

“好的。”楚期拿着专业书，又一本一本的放回去。

早晨镜头比较顺利，还没到中午，镜头已经完成。盒饭已经订好，也没有办法立马转场。

现场的人几个几个坐在一起，闲聊着。

楚期瞄了一圈，看到司丞坐在一个图书架下面。她假装不经意地走向司丞那个方向。

“hi！”楚期在快走到司丞面前时，小跳一步。

“你不累啊。”司丞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笑着说。

“就，还好。我年轻。”楚期直接坐到地上。

“那我不是更年轻？”司丞侧着头，极少有地跟楚期开玩笑。

“请你把嘴闭上好吗？”楚期故意朝着司丞翻了一个白眼。

司丞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记得最后要工资。”司丞冷不防地来了句。

“啊？”楚期想着小说，没听清司丞说了啥。

“你这智商怎么考上大学的？”司丞轻皱着眉，看着楚期。

楚期：……

我觉得你在侮辱我。

“我保送的。”楚期仰着头，神色傲娇。

“真的？”司丞显然信了楚期的话。

楚期：“额，额，不是。”

司丞：……

原以为是个王者，结果是个青铜。

“你刚刚说啥来着？”

“没什么。”司丞站起身去拿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