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芸娘,患有带下病。
因为患有这种病,所以不敢有房事,自然会不停推脱婚事。
但是从芸娘看杜旻的目光可以看出,芸娘对杜旻也是情深义重的。
想到这里,宋宓心中闪过一丝内疚,不过……
宋宓穿越前的母亲学的是中医养生,耳濡目染也会一点,加上中医需要望闻问切,宋宓也曾进修过微表情心理学,对面部有熟悉感,因此有些疾病虽然宋宓不会治,但是能看出来。
一场相聚大约是不欢而散,将芸娘送回之后,杜旻上下打量了宋宓一眼,忽然低声说道:“宋兄,陪我去怡红楼吧。”
听见这句话,宋宓一惊,讶然抬眸看向杜旻。
怡红楼,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而在申州,怡红楼正是最大的青楼。
这杜旻可是极其自律的男人,自从有了芸娘这个未婚妻之后,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宋宓还曾经感叹过,若她能恢复女儿身,能找个这样的男子过一生就已经满足了。
感受到宋宓不可置信的目光,杜旻混不在意地笑了笑:“别说你不去,我可是知道的——你在京城里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去去去,杜兄要求,怎么能不去。”与芸娘同为女子,加上这事她也是个引子,宋宓当然要去,顺便帮芸娘盯着杜旻点。
两人走了一路,亦是聊了一路。
宋宓这才知道,芸娘这不是第一次拖延婚事,这件事一直是杜旻的一个心结,若不是明白芸娘对自己的心意,杜旻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听见杜旻的心事,宋宓想说的话在口头绕了一圈,又吞了下去。
她能说什么?她要说,你的未婚妻有带下病,洞房会出问题,说不定你还会因此染上花柳病,所以芸娘才不敢成亲?
如果她将这话说出来,就算杜旻是个文人,恐怕也能把她揍的生活不能自理。
怡红楼不愧是申州最大的青楼,虽然名字庸俗了些,但楼内暧昧而清雅,楼里的姑娘也不是普通的胭脂俗粉,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看见宋宓和杜旻,怡红楼的鸨.母眼睛一亮。
身为申州县令,宋宓就是申州的土霸王,能来怡红楼,就是给她怡红楼添彩。
“我说今天的风怎么那么大呢,原来是要将宋大人和杜大人吹来——”鸨.母娇笑着,邀请两人入内:“大人来的正巧,咱们的花魁——妩裳,正巧有空。”
看了杜旻一眼,见杜旻点头,宋宓点头应允:“那就叫妩裳姑娘过来吧。”
“只叫一个妩裳?不需要其他姐妹?”鸨.母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宋宓:“一个人可能不够,而且我们的妩裳,是清倌。”
一眼就看出鸨.母在想些什么,宋宓无奈,连连挥手:“不必。”
或许美人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千呼万唤之后,花魁妩裳姗姗来迟。
妩裳入内,俯身行礼之后,将脸抬起,明艳一笑:“这里有两个大人,可真是让妩裳为难。”
“没事,你去陪伴杜大人就好。”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宋宓连看也没有看妩裳一眼,含着糕点含糊不清的说道。
申州地处中原,糕点没有宫廷糕点大气,也没有南方糕点精致,但是就带着寻常熟悉的味道,让宋宓欲罢不能。
“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宋大人了吧。”妩裳笑看一直低着头的宋宓,扬声问道:“妩裳自认长的不丑,大人为何连一眼都吝啬给予?”
女人就是麻烦。
你多看她一眼,她说你是登徒子,你不看她,她又怀疑你的眼光。
敷衍的抬起头,看了妩裳一眼,本想就此低下头,宋宓却僵住,手中的糕点险些掉了下来。
妩裳亦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伸手捂住了嘴。
“尤……裳?”宋宓有些不确定地疑问道。
妩裳却是反应过来,将手放下,娇笑道:“大人莫不是醉了,小女子名为妩裳,可不姓尤。”
将手中的糕点放入盘中,宋宓恢复了正常神情,轻笑道:“是我看错了,冒犯姑娘了。”
“没想到在宋兄眼中,妩裳姑娘似曾相识。”杜旻亦笑,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情绪却没有表露出。
再次拿起糕点咬了一口,宋宓混不在意:“杜兄有所不知,我在京城时候,看见美人就会这样调戏,若调戏不成,直接一句认错人了就可以解决事情。”
“哦?如此看来,宋兄可是个老手了。”杜旻哈哈一笑,也不知是否相信了宋宓的说辞,却没有再唤妩裳。
淡淡的瞥了一眼自觉坐在古琴前的妩裳,宋宓手上无声用力,只咬了一口的糕点碎了一地残屑。
她可以确定,这个妩裳,便是当年的尤裳。
想起当年京城那个骇人听闻的惨案,宋宓幽幽叹了一口气,不再去看。
这一场寻欢寻的索然无味,待走出怡红楼与杜旻分别之后,宋宓迅速返回了怡红楼。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怡红楼内,女子将发上绢花取下,低笑一声:
“那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寻欢作乐,只可惜,我从未想过,有那么一日,你寻欢作乐的对象会是我。”
听见尤裳的这句话,宋宓苦笑一声:“裳姐,你又何必取笑我。倒是你,京城当年那件事……”
“如果你是来找我叙旧的,那便不必了。”妩裳出言打断了宋宓的话:“你还叫我一声裳姐,那么我便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好事。”
“也罢,当年户部尚书府的人皆在一夜之间惨死,尸身皆被粉碎,认不出都是哪些人不在,我差点以为……”想起自己曾经看到的场景,宋宓脸色有些苍白。
“你差点以为我死了?”补充完宋宓的话,妩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侥幸逃脱。只可惜,远在万里之遥,我想报仇却不能。”
“报仇?”听见妩裳的话,宋宓神色忽然一凝:“你知道凶手?”
“我知道的不少,只可惜,不能告诉你。”妩裳笑容越发娇媚,转眸去看宋宓:“已经不小了,成亲没?最近在查申州粮草?我劝你最好早点放弃,不然你可能横死,连传宗接代的机会都没有。”
不同于妩裳的漫不经心,听见这句话,宋宓神色忽然一冷:“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