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宋宓这事,其实疑点很多,加上大理寺正夫人哭哭啼啼,引来民愤,这根本就不是上交一个犯罪嫌疑人就能够结案,洗刷罪名的。
而刑部之所以没和宋宓计较,是因为这都是一群擅于揣摩圣意的狐狸。
皇上明知宋宓身上嫌疑重重,京城之内流言四起的情况下还赐给宋宓一个紫金鱼袋,说明了什么?说明圣上要护着宋宓了呗。
刑部的人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再说,牵扯上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正,网开一面让宋宓这个未来可能得势的臣子记个好,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然而众臣并不知道,在他们心中那个已经得了皇上青眼的宋大人,如今连皇上长什么模样,是人是鬼都不清楚……
但是此刻,刑部尚书,刑部侍郎等人正跪在御书房等着季珩训话。
威严的御书房内,和如山的奏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个精致的鸟笼,里面的鸟儿十分小巧,却十分的漂亮,“啾啾”的叫个不停。
而在那个鸟儿屁.股下面,一本奏折已经黑一片白一片,很容易的看出来,是这只鸟的……
只看了一眼,刑部尚书就不敢看了。文武百官不止一次抱怨过皇上昏庸,但是没一个人敢明着劝谏,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皇上的手段真的太雷厉风行了!
一本奏折而已,虽然这奏折是他亲自写的,如果皇上想,就算写几本赞颂这只鸟的奏折给这只鸟垫屁屁,他也认了。
谁让刑部不仅要讨好皇帝,而且还……理亏呢?
冷眼看着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季珩从乐启呈着的小瓷盘里用瓷勺舀了一勺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撒到了笼子里。
看着那鸟儿吃的正欢,季珩目光淡淡,但是浑身冷意明显没那么严重了。
刑部尚书偷偷看了一眼,顿时内心百感交集。喂鸟的那个瓷盘,似乎是高丽国的贡品,每一年只有一个,本意是放在书架之上赏玩的,结果皇上竟然用来装鸟食!
他这个正二品的尚书大人在皇帝面前活的还不如一只鸟!
不过听说当今皇上似乎好那一口,他自认自己年轻时候长的也不差,年长之后更是多了几分魅力,如果皇上愿意,他不介意用自己的鸟儿侍奉皇上……
这厢刑部尚书已经天马行空想入非非了,要知道,圣上那张脸……足以和京城第一公子媲美了吧?
就连他府上那个最千娇百媚的粉头妾,还有逍遥楼那个腰如水儿的小倌,都不及皇上好看……
本意是把两个大人冷落下来,接下来好威胁,如果季珩知道刑部尚书这个老色鬼此时的想法,恐怕会直接废了他吧?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示意乐启将鸟笼子收下去,季珩冷声道:“刑部真是厉害。”
冷冷的一声,将刑部尚书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可不认为皇上这是在夸刑部,连忙跪下连连磕头:“是臣无能,恳请皇上再给臣一次机会!”
“哪里无能,朕觉得尚书大人甚是威风。”季珩似笑非笑,再一次施压。哪里来的老狐狸,没等他惩罚就先自己找台阶下,他偏不让对方如意。
皇上,老臣在床笫之间更威风呐!
纵然这样的关头,刑部尚书仍不忘记自我陶醉一把,然后立刻恭敬道:“此时确实是刑部疏忽,刑部愿意接受责罚!”
“爱卿言重了。”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季珩淡声道:“宋宓一个弱……男子,能看护住的人,刑部竟然不能,刑部似乎缺少这等贤才……”
刑部尚书无论内里怎么色,但是对于季珩的心思揣摩的依旧到位,知道这一句话下来,皇上就是不打算追究,似乎想趁此机会,将宋宓调往刑部?
这样想着,刑部尚书心里一惊。他们六部之内可都是高官,最低的也是个五品,那宋宓当上正六品大理寺丞才多久啊,皇上……又打算给他升官了?
深深倒吸了一口气,既然是万岁爷的意思,只要他这个刑部尚书坐的稳,哪怕给宋宓个丞相,也不关他的事情。
“皇上所言极是!老臣恳求将大理寺宋寺丞调入刑部!”刑部诚诚恳恳的说道,至于调入刑部任职什么,就看皇上的想法了。
“虽然朕不认同此事,但是鉴于爱卿再三劝谏朕,朕于心不忍,既然如此,便将宋宓调往刑部任职刑部郎中。”季珩垂眸,很是平静淡漠的说出这段话。
刑部尚书:“……”皇上您哪里不认同了?臣又哪里再三劝谏了?算了,皇上开心,别找他事就好。
正当刑部尚书领命,起身打算带着刑部侍郎逃之夭夭的时候,又听季珩道:“但是……”
刑部尚书险些给跪下了。皇上,如果您要转折,能不能快一些?他以为结束的时候转折,吓死人好吗?
“但是宋宓此人年纪尚轻,需要历练一二,便让她领刑部固州清吏司,去固州吧。”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季珩稳如老狗的外表之下,内心在滴血。
他才把宋宓调回京多久啊,连乐子都还没来得及寻呢,就又要把人调出去了。
宋宓这个惹祸精,三天两头惹事,如果不是因为如今京城之内她的风评不太好,需要出去避一避风头,他至于如此煞费苦心吗?
而此时远在宋府的宋宓并不知道,当今皇上几句话就把她的未来去向给决定了。
接到调令的时候,宋宓是懵的。她怎么莫名其妙又升官了?连从五品都没升,直接跳到正五品刑部郎中了?
刑部尚书苦苦哀求,再三恳求皇上调她入刑部?当今皇上不动如山,奈不住爱才之心,最终把她调入了刑部?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以为这是说书吗?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那么受欢迎?
不过,虽然要外调了,她如今的官职名读起来还真是绕口啊。
“赐紫金鱼袋刑部郎中兼知刑部固州清吏司宋宓”,听听这名字,她本人一时半会都说不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