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宓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情绪,然后正色道:“皇上,微臣是很认真的和您说这件事情。”
季珩也坐直了身子,直视着宋宓道:“宋爱卿,朕也是很认真的和你说这件事情。”
闻言,宋宓抽了抽嘴角,凑近了季珩一步,温声道:“朝堂受制于人的感觉舒服吗?如果想快点结束这样的日子,你就乖乖的听我的。”
“什么都可以,这一次不行。”季珩态度还是很坚决:“且不说这一次你若是知贡举会给你自己惹来多少麻烦,就单单科举学子都是男子这一点,朕就不会乐意。”
其实在季珩心里,麻烦什么的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科举的学子真的太多了啊!
宋宓显然知道季珩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因此换了个角度:“我若是知贡举,名义之上就是他们的老师,他们见面要敬我三分,反而不容易出问题,如果我没有知贡举,以平辈相交,结果就不一定了……”
“朕觉得宋爱卿才高八斗,确实很适合知贡举。”宋宓话未说完,季珩瞬间就想明白了,迅速接口道。
宋宓:“……”说好的坚决不同意呢?真香!
小皇帝就这样轻飘飘的答应了自己去知贡举,但是宋宓知道,季珩说了还不能解决问题,必须要让左右两相松口,下面的人才不会攀咬她。
“今日早朝你要我入值文渊阁的提议不是被左相后压了吗,下次再早朝的时候,你就说要提拔我成为正三品御史大夫。”宋宓平静的说出一番话,然后就见季珩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回倒轮到宋宓奇怪了:“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你提拔我为正三品的御史大夫?”
“你要是想当就当。”季珩用手指敲了敲案几,颇有些无奈:“反正就算朕提议了左右相也不会同意的。要是朕能压住左右两相,早就把你提拔成丞相了。”
宋宓:“……”多谢厚爱。
但是宋宓还是要解释的:
“我现在的年纪,一跃成为正三品的御史大夫简直是痴心妄想,这样的一个条件,左右相绝对不会同意的,说不定还以为是你在故意斗气。抛出一个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大条件,再改成小一些的条件,那个小条件基本都能成功。“
“嗯。”季珩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大致明白了宋宓的想法之后,他忽然冷声道:“宋爱卿,你刚才和朕说话,没有尊称皇上,朕要罚你。”
“嗯???”宋宓怔了,然后想起自己刚才好像一直“你”来“你”去的,要是一般皇帝,恐怕早把自己脑袋切下来当夜壶,当下笑道:“臣疏忽了,请皇上责罚。”
“朕就罚你知贡举之后每半天入宫一趟给朕陈述情况。”季珩的神色真的很严肃,如果宋宓不是明白季珩心里那些小九九,恐怕都要被骗过了。
“皇上,半天……你是想累死臣,用不着这样的方法。”且不说知贡举之后她是有多忙,就半天入宫一趟这个提议,恐怕她早上出宫没多久,就又要入宫了。
季珩一想,确实有些不妥,便改了口:“那就一日入宫一次吧。”
“皇上……”一日一次,还是很累啊!
季珩挥手,打断了宋宓的话:“你要是再求情,就改成一日三次。”
宋宓咬咬牙,表示她忍!说着伸出手,做了要东西的姿势。
“做什么?”季珩抽出毛笔,递到宋宓手中:“你还要写下字据为证?”
字据个鬼啊!宋宓翻了个白眼:“臣是要入宫身份牌。”这宫中可不是那么好入的,要么是皇上是口谕,要么是左右相那样的身份,再不济,也要有入宫身份牌。
“戴上紫金鱼袋,比入宫身份牌好用。”季珩将毛笔抽了回来,翻看一本奏折就要批阅。
不提紫金鱼袋还好,一提紫金鱼袋,宋宓就想起了那件险些被她忘掉的事情,平静的说道:“紫金鱼袋容易损坏,臣舍不得戴。”
“一块布而已,什么舍得不舍得,若是戴旧了,朕再送你个新的就是了。”
听见季珩这随意又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宋宓脸色一黑。感情这家伙对着谁都说这句话啊?
宋宓哼唧了一声,心情不佳:“算了,皇上的那块布还是留着给别人吧,尤其是那个宠臣廖大人!”
这突如其来的干醋让季珩哭笑不得,他立刻机智回答:“这不一样,于他,朕是赏,于你,却是送。”
这还差不多,宋宓嘀咕了一声,她现在不入值文渊阁也是好事,以正五品的翰林学士身份入值文渊阁,常伴在季珩身边,势必要和廖沉轩共事。
而她现在和廖沉轩都是正五品,谁也不让谁,她可不想时时刻刻和廖沉轩掐起来。
她知道廖沉轩此人难成大事,但是一想到他在季珩那里如此得宠,心里就是别扭。没办法,她又不是圣人,在心上人那里,难免会斤斤计较。
打开御书房的门,结果看见廖沉轩黑着一张脸在门口站着,宋宓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廖大人,幸会幸会。”
幸会了才有鬼!廖沉轩的头顶顿时冒起了黑烟,但是却笑着回宋宓一礼:“本官每日都要来御书房陪伴圣驾,能在这里看见翰林大人,真是荣幸。”
这是向她炫耀了?攀比这种事情,还真不带怕的。
宋宓再次笑笑:“想必廖大人承了不少圣宠,本官佩服!”
闻言,廖沉轩五官扭曲了一下。承了不少圣宠?他是个男人!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虽然说不愿意和廖沉轩掐架,还是和廖沉轩斗了几句之后,宋宓觉得一阵神清气爽,示意车夫去翰林院了。
自打从去固州开始,她都没有再去过翰林院,这几日在府上也没有看到温隐,不知道翰林院现在是什么光景。
不过,有温隐在,应该没出什么问题,不然早就该闹到她这里了。
但是宋宓一下马车,就听见翰林院一阵喧闹的叫好声,不由好奇的看过去。
这群文人,平时清高的跟什么似的,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聚众叫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