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瑜带着木蓝出了康宁郡王府,两人翻身上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这会儿日头已经没有那么毒辣了,可还是晒的慌。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洛瑾瑜只得勒着缰绳,小心避着人群。
洛瑾瑜怕热,一热心里就烦闷。走在路正中,日头刚好打在她身上。洛瑾瑜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这么下去,还没等到飘香院,她就要昏厥过去了。洛瑾瑜瞅着路两旁的阴影处,索性弃了马,决定徒步走回飘香院。
“姑娘,这马怎么办?”木蓝跟着翻身下马,接过洛瑾瑜手中的缰绳,问道。
洛瑾瑜环顾了下四周,目光停在一个蹲在墙角,捧着破碗,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上。随即朝他招了招手。
那乞丐早就注意到了洛瑾瑜两人,见她招呼自己,连忙捧着碗,佝偻着腰身走了过去。
“贵人,赏点儿饭钱吧。”
洛瑾瑜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乞丐自打见了碎银子,眼睛就发直了。
“想要吗?”洛瑾瑜将碎银子往乞丐面前递了递。
乞丐连连点头,贪婪的神情一览无遗。
“想要这碎银子可以,你得帮我办两件事。”洛瑾瑜合上了手掌,乞丐瞳孔微张,伸手想要拦住洛瑾瑜合住的手。
“大胆!”木蓝见他要对洛瑾瑜动手,大喝一声,抬脚想要将那乞丐踹开。
“木蓝。”洛瑾瑜连忙拦住木蓝,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
那乞丐被惊得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稍稍往后退了退。银子固然重要,可有了银子没命花就另说了。
“你别怕,只要你帮我把这两件事做好,这银子就都是你的了。”洛瑾瑜又将手掌摊开,看着乞丐脸上的犹豫,接着说:“你放心,不会让你杀人放火,绝对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或许是银子的诱惑太大,那乞丐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答应了。洛瑾瑜悄声吩咐了几句,便将银子给了他。
来时的马都交给了方才那个乞丐,命他送回飘香院去。
这会儿,洛瑾瑜正拉着木蓝在街上四处逛,一会儿去逛逛成衣铺子,一会儿去看看玉石珠宝。木蓝手里握着新买的折扇,跟在洛瑾瑜身后替她扇着风,提着她一路逛下来的战利品。
“冰糖葫芦!”洛瑾瑜一脸惊喜地指着不远处的小贩,拉着木蓝的胳膊小跑过去。在草耙上取下两根,一根塞到自己嘴里,一根递给了木蓝。
木蓝低头看了看提满东西的手,眼里带着渴望,却又没办法接过来。
洛瑾瑜这边,一个糖葫芦都已经下肚了,一扭头,看到身上手上都挂满东西的木蓝,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姑娘。”木蓝不满地唤道。但为洛瑾瑜打扇的手却一直没停。
洛瑾瑜笑够了,接过木蓝手中的折扇,然后再将糖葫芦塞到她手里,说:“行了,吃吧。”
那小贩在一旁瞅着她们乐呵呵地笑,洛瑾瑜将折扇别在腰间,然后掏钱给小贩。小贩收了钱,哈着腰道谢:“多谢二位姑娘。”
洛瑾瑜摆了摆手,捏着糖葫芦吃得那叫一个欢。身后的木蓝也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瑾瑜。”忽地,头顶传来了一道呼喊声。
洛瑾瑜抬头,嘴里还叼着一块儿糖葫芦。含水的眸子,微张的红唇,咬着糖葫芦的贝齿。坐在二楼茶室的男子见此,笑弯了嘴角。
洛瑾瑜看清楼上呼喊自己的男子,眸中也染上一抹笑意,提着裙摆往茶楼里跑。
“池轩。”洛瑾瑜小跑上楼,看着坐在窗边的男子唤道。
那男子身着墨色衣衫,样貌清秀俊雅,窗外的阳光照着他尖削的脸,带着点病态,像常年没见光一样。额头上那一抹绯红甚是耀眼。
池轩唇边含笑,站起身张开了手臂,洛瑾瑜脚步不停,一把扑进了池轩的怀里。
“你怎么在这里?”洛瑾瑜只轻轻地抱了抱池轩,然后从他怀里退出来,笑着问。
池轩看着空落落的怀抱,眸中笑意减弱了些,收回手背在了身后。“师父派我出来办些事情。再过两日,便要返程了。谁知竟这么巧,在此遇到了你。”
洛瑾瑜点了点头,拉着木蓝坐下,“那还真是巧。”
池轩在洛瑾瑜对面坐下,拎着桌上的茶壶给洛瑾瑜倒了杯茶水,递到了她面前。“你近来可好?在宫中可还习惯?”
洛瑾瑜接过茶,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说:“习惯不习惯的,我也没有办法选择。既然无法选择,那就顺其自然呗。”
池轩眸色暗了暗,抿了抿唇,说:“若你不愿,我可以带你离开。”
洛瑾瑜笑了笑,摇着头道:“不成,眼下我父亲母亲,弟弟妹妹都还在皇城,若是我走了,她们可怎么办。”
“若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池轩目光灼灼地看着洛瑾瑜,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我自然是信你的,可这是杀头的大罪,我不愿意让你涉险而已。”洛瑾瑜低着头斟茶,没有看到池轩脸上划过的落寞。
池轩是药王族白家的弟子,与洛瑾瑜相识也是一场意外。白家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隐退江湖,偏安一隅。
与洛瑾瑜的渊源,还要从白家之女白蕴仪说起。
天启八年,十二岁的池轩随白家家主一起,带着小师妹白蕴仪,一道来皇城办事。入住客栈后,白蕴仪便贪玩跑了出去。谁料被人贩子拐了去。
说来也巧,洛瑾瑜那时正嫌府里的丫头木讷,扯着芍药去牙行买丫鬟。一眼就看中了梗着脖子,不服输的白蕴仪。
跟着洛瑾瑜一道回府的,除了白蕴仪,还有丁香和广丹。
那厢,白家家主召集众多人脉,誓要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白家独女白蕴仪。
白蕴仪出身药王族,身上打小就熏着药草,池轩依着气味寻来,见到了那个后来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小姑娘。
初见那天,洛瑾瑜像个猴子一般挂在树上,树下,一个年岁稍长些的少女抬着手,一脸惊恐地说道:“郡主,您快些下来吧,当心摔着。”
而爬到树干上的洛瑾瑜,扬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说:“白薇,你也上来啊。”
树下,那个少女身旁,被唤作白薇的小姑娘不满地吼着:“我说了我不叫白薇,我叫白蕴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