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煜晨扬唇笑了起来，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我自然不会跟一个侍女一般见识，皇后也不必为她辩白。”

洛瑾瑜愣了一下，也觉得这话耳熟。片刻后，捂着唇笑了起来。“那便多谢皇上宽宏大量了。”

“哪里哪里，我这宽宏大量，都是跟皇后学的，得多谢皇后才是。”钟煜晨抬眼去看洛瑾瑜，刚巧，洛瑾瑜也看了过去。

两人目光对视，不似平时那般一言不合，剑拔弩张。这么瞧着，倒有些夫妻间相濡以沫的感觉来。

洛瑾瑜最先移开目光，轻咳了两声，指着一边的椅子说：“请坐吧。我让木蓝去找芍药了，待会儿，将你身上的外衫换下，我命人清洗干净了，再给皇上送回去。”

钟煜晨目光不离洛瑾瑜，唇边噙着笑，整个人都透露着愉悦，“如此，便有劳皇后费心了。”

洛瑾瑜一听这话，小脸顿时发热，竟头一次有了些羞愧的感觉。扭过身来去端木蓝拿过来的茶点。

捧了一杯茶水递到了钟煜晨面前，“不费心，本来就是我管束不力，冲撞了皇上。”

钟煜晨扬了扬眉，罕见这样的洛瑾瑜，接过她手中的茶，撇了撇茶沫，品了两口，只觉得这茶，与他往日里喝的都不同。

“皇后宫中的茶，也有趣的紧。既有茶香，还有花香。”

洛瑾瑜也捧着一杯茶啜饮着，听他这样说，弯了弯眉眼，眉梢带着些小得意，“这茶，只有我这凤鸣宫才有。是我的一位好友，特意调配的方子，既能当茶饮，也能作补汤。”

“哦？”钟煜晨好奇地问：“是城中哪位千金？”

洛瑾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了句：“只是游玩途中认识的，并不是皇城中的名门千金。”说完，继续捧着茶杯喝茶，喝了几口后，突然想起来。

玉坠还在钟煜晨手中呢，洛瑾瑜搁下茶杯，转脸去看钟煜晨，目光灼灼地盯着挂在他手腕上的玉坠。

“皇上，可以将玉坠还给我了吧。”

钟煜晨抬眼看了看洛瑾瑜，心思微转，撂下手中的茶杯，将玉坠取下，递给了洛瑾瑜。“既然是皇后心爱之物，那便还给皇后。”

洛瑾瑜微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就将玉坠还给了自己。接过玉坠挂在了脖子上之后，狐疑地瞅了他两眼。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芍药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着礼。

洛瑾瑜连忙起身去扶，瞅着她额角上的汗，心疼地说：“慢些走又不碍事，瞧着满头的汗，当心吹了风着凉。”

芍药笑着摆手，“不碍事的，娘娘。”然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搀着洛瑾瑜往座位上走。

待到洛瑾瑜坐下后，才出声问道：“娘娘唤奴婢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钟煜晨从芍药进来后，就被忽略了，他也不急不恼，捧着茶，一边品一边看着眼前主仆情深的画面。

“皇上不小心污了外衫，你去找件颜色相衬的衣衫来，将皇上身上的外衫换下来。”

芍药目光小心地移到钟煜晨身上，在看到那半个脚印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回想方才木蓝的语气神态，这脚印定是木蓝那个丫头印上去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芍药福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殿中又再一次剩下洛瑾瑜和钟煜晨。两人无话，一室寂静。

“皇后的生辰，快到了吧。”最终还是钟煜晨率先打破了宁静，瞅着一旁的洛瑾瑜问道。

洛瑾瑜微微颔首，客套地回道：“是，劳烦皇上记挂。”

“你我是夫妻，不必如此生分，唤我煜晨可好？”钟煜晨脸上挂着坏笑，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洛瑾瑜看。

成功在洛瑾瑜脸上捕捉到了惊愕，茫然和无措。

“皇上，您乃天子，我，怎么能直呼您的名字呢。”洛瑾瑜呵呵地干笑着。心中却是惘然，这钟煜晨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今日怎的如此反常，莫不是想给她下套？

对了，肯定是这样，他先虚情假意要我唤他煜晨，若是我真的这样喊了，他必定要说我身为皇后，不懂礼仪。

哼，这么拙劣的把戏。

“为何不能，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亦是一国之母，有何不妥。”钟煜晨眸中带着戏谑，想要看看洛瑾瑜还能说些什么。

“皇上，您是君，我是臣，这哪有臣子敢这样唤君王的，您这不是我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地步吗。”洛瑾瑜还是干笑着，可是嘴角的弧度隐隐有些挂不住。

“我在你面前，只有夫君这一个身份。你可以这样唤我。”

“咳咳，皇上莫不是忘了，我们......只是因为权宜才成的婚？”洛瑾瑜实在找不到理由搪塞，干脆把话挑明了。

也省的猜来猜去的，劳心费力。

钟煜晨脸上的笑容一僵，他只顾着高兴，差点将这茬给忘记了。“你，当真不想留在宫里？”

洛瑾瑜摇了摇头，干脆地回答：“不想。”

“在宫中有何不好，你是皇后，有无上的尊荣，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你想出宫，我可以命人给你特制一副腰牌，不会有人拦着你。”

洛瑾瑜还是摇头，喟叹道：“皇后之位，本就不适合我，若不是因为我有着与常人不同的命数，这皇后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我的头上。”

“可你现在是皇后了，不管因为什么，只要你愿意，没有人能夺走。”

洛瑾瑜扭头瞅着钟煜晨，不解地问道：“皇上今儿是怎么了，往日不是巴不得我赶紧离开皇宫，然后扶你心爱的皇贵妃上位吗？”

怎么今天这话里话外的，都是想要她留下来？

洛瑾瑜表示，看不懂，猜不透。果然，帝王心，海底针。

钟煜晨被她问的一愣，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事，就是有些不太理解，怎么会有人情愿放弃荣华，放弃高位。”

洛瑾瑜嗤了一声，“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荣华富贵，无上尊荣的。”

自由，才是最无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