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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情

自从上次秋闱的事件之后,爹爹就把白嘉柔一直关在家里,说是定要压压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一碗黄豆来来回回已经数了好几遍了,白嘉柔简直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了,秋闱的事情知道是自己不好,行事冲动,如果一不小心,估计小命都没有了。但这样天天把自己闷在家里,没死在秋闱,估计要因为无聊死在家里了。

苏平意近日也没空带白嘉柔出去玩,总被太子殿下召进宫去,说是年岁相仿,谈谈诗词歌赋。清宴一向谨慎,此次太子殿下频繁召见,不免心中惶恐不安,每次都在进宫前做足功课,是真真的与太子畅谈诗词,丝毫不敢涉及国情,生怕一步僭越了。所以也是忙的很少和白嘉柔见面,但不时的让知竹送些当下时兴的点心果子过来。

白嘉柔在家闷坏了,对吃的胃口也减了不少,那些送来的吃食近乎全进了玉儿的肚子里。

皇宫大内,李文烨难得有闲情逸致,正在自己的东宫里正在作画,那次秋闱,自己心里清楚,定是和那六弟脱不了干系,奈何那批刺客皆是死士,未留下任何证据,此时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若是被反咬一口,自己那父皇一怒之下,将这东宫易主,也不是不可能,反倒随了旁人的心愿,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每日提心吊胆的生活,几乎夜夜不得安寝。这时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笑脸,心情也不免舒畅了一些,一幅女子大快朵颐的画像不一会就跃然纸上。

“殿下,臣妾熬了碗参汤,补气固本是最好的。”莲步轻移间,温柔懂事的太子妃缓缓走进了书房。

李文烨顺手拿了张干净的宣纸盖在了画上,说道:“静淑有心了。”

李文烨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此时行风走了进来,见太子妃也在,向她行了一个礼,说道:“殿下,刑部尚书曹大人求见。”

“知道了,你退下吧。”李文烨把空碗放到太子妃的手中,轻轻握住她的双手,体贴的说道:“静淑最近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以后这些事就交给下面人做吧。”说罢,松开了手大步流星地跨了出去。

待李文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曹静淑把空碗搁在书桌上,慢慢绕到书桌前,轻轻揭开了画上盖着的那张宣纸,一个女子的面容显现了出来,眉眼含笑……

曹静淑嘴角不禁扯出一丝苦笑,缓缓盖好了那张宣纸,殿下喜欢画一些风物,却从未见他绘过人像。这画中姑娘她认识,那日救驾有功,自己本想将腕上的手镯赏给她,殿下却钦点了一袋碎银给她,这番举动不禁让她倒对这个姑娘生出了几份好奇。后来白大人带着女儿来谢恩的时候不免多看了几眼,是个极标致的人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周身充满灵气,一声不吭跪拜在那的时候也显得格外的文静。

殿下自从秋闱回来除了见大臣,就是待在这书房,原来如此……

正殿里面,李文烨不耐烦地挥手免了兵部尚书曹思远的礼,这位自己的老丈人,行事过于焦急,关于秋闱六皇子设伏的事情,当初嘱咐他不必伸张,一切推倒戎夷人头上即可,边疆近期时常发生异族抢掠事件,推到他们的头上也不会惹人怀疑,此时还不是将李文瑄一众铲除的时候。

“太子殿下,圣上病重,前后都是贤妃在侍疾,当初先帝就有动了易主东宫的心思,如今六皇子胆大妄为至此,贤妃又在圣上跟前,臣怕……。”曹思远不待说完,李文烨就挥手将其打断,对他说道:“曹大人的心思我自是知晓,只是如今圣上病重,对这朝上的一举一动分外关注,也恰如您所说,贤妃侍疾,此时有所动作,恐有蔽视听。”

李文烨自是知道这位老丈人的,生怕自己这太子之位不稳,也断送了他曹家的荣华。只是自己那六弟,内有贤妃得宠,外有骁骑将军手握重兵,若想真的铲除,实在是需要做些长远的打算,急不得一时。

曹思远有的时候真觉得看不清这位太子殿下,表面上温厚宽容,循规蹈矩,对于皇弟的冒犯挑衅似乎从不在意,但又仿佛只是在隐忍盘算。

既然太子殿下自己都这样说了,做臣子的也不好过多置喙,向李文烨行了一礼,就告辞了。

回到寝殿,太子妃正坐在榻上绣着手帕,见李文烨进来,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扶着他坐下,试探的问道:“最近父皇的身体有所好转,宫里许久没有设宴了,不如臣妾挑个日子邀请京城的官眷进宫一聚可好?”

李文烨看向自己这位太子妃,自己这位发妻,当真是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刚刚自己的父亲来过,也不曾多问一句,生怕沾染上丝毫的朝政之事。说到宫宴,李文烨愣了一下,京城官眷,那白嘉柔那丫头也算是了?想着有些出神,直到太子妃疑惑地连叫了几声“殿下?殿下?”这才恍过神来。“好的,全凭太子妃安排。”李文烨应称。“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陪你。”李文烨拍了拍静淑的手,起身离开了寝殿。

看着李文烨远去的背影,曹静淑拿起刚刚绣了一半的鸳鸯戏水图,慢慢的打了一个结。

殿下,若是你喜欢的,臣妾便喜欢……

白府,白嘉柔真的要长毛了,去找了父亲好几趟,都被拒之门外,白承泽知道拗不过自己这个活宝闺女,所以干脆让黑鹰把她拦在门外不见,今日一个下午,白嘉柔就待在房里数豆子,白母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女儿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看来你是真的憋的要疯魔了,近日吉日,要不陪娘亲去静安寺上香啊?”白母开口道。

“真的吗?”听到母亲这样说,白嘉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白母答道。

白嘉柔开心的一跃而起,挽住母亲的手臂,生怕下一秒母亲就反悔。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静安寺,在主持的引领下踏进大殿,随着母亲虔诚的叩拜在菩萨跟前,起身母亲问白嘉柔:“可求了些什么?”

白嘉柔双手合十,看着观音答道:“一愿父母康健,二愿两位姐姐顺意,三愿自己能不被父亲关在家中。”

听女儿这么说,白母不禁觉得感动又好笑,“没为自己求求看姻缘吗?”

白嘉柔先是一愣,想到了苏平意,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姻缘是天注定的,女儿不求。”

这时白母却起身离开,苏平意的身影在门口显现了出来,白嘉柔有些惊讶,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应付那烦人的太子殿下,朱雀门的公务也走不开,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静安寺了?苏平意一撩衣袍,跪拜在了白嘉柔身边的蒲团上,白嘉柔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双手合十念道:“信徒苏清宴,与白家三小姐自小相识,愿娉佳人为妇,结为两姓之好,至此举案齐眉,夫妇恩爱,不离不弃。”

没想到他突然会这么说,白嘉柔吓得连忙环顾四周,看没有其他人关注这边,才偷偷拉了拉苏平意的衣角,低声说道:“你快起来,别叫旁人看见了。”

苏平意恍若未闻,只是看着白嘉柔的眼睛,问道:“窈窈,你可愿意?”

白嘉柔自是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今日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有些猝不及防,犹豫了片刻,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母在殿外悄悄看着这一对璧人,心满意足的笑了,苏白两家是世交,两个孩子自小交好,这个苏平意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翩翩贵公子,如今能够结为连理,自是再好不过。

看到殿门外有帮人求姻缘签的,白母一高兴,写下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交给师傅,替抽了一签。只见那竹签上写着“只恐鱼水不相逢。”白夫人一看签文,脸色一变,没有交给解签师傅,若无其事自己塞进了袖口里。对身边的玉儿说:“我身子有些不适,我去车上等着,你留下来等小姐。”玉儿点头答应。

白嘉柔虽怪苏平意莽撞,但心中也是极欢喜的,二人出了正殿,见玉儿正等在门口。玉儿对白嘉柔说:“夫人先回马车上了,特意嘱咐姑娘公子和主持求一部手抄佛经。”玉儿看到垂手立在自家姑娘身后的苏工子,心里也了然了一些。白嘉柔知道这是母亲留一些时间给自己和清宴相处。

静安寺是皇家寺庙,虽在郊区,但香火旺盛,后院倒是清静些,参天大树交相掩映,只是偶尔有个别小沙弥路过。

刚刚互表了心意,两人竟一时不知从何谈起,围着几棵树绕了好几圈,白嘉柔隔着其中的一棵树,单手扶在树上,脚尖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碎石,装作无意,眼神飘乎的问道:“你这几日不是忙着和太子殿下谈诗论词吗,今日怎么得空来这寺庙?”

“这两日圣上身体见好,太子殿下忙着和圣上汇报这些日子的朝政,我也落个清闲了。昨天让知竹给你送蜜饯的时候听白夫人说你最近闷坏了,要带你来上香,问我是否得空,我既惦记着你,便早早就在此处等候了。”苏平意似是有些局促,白嘉柔头一次见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原来是这样,那今日你为何突然…”白嘉柔也没说明,只是看着他。

“我听说静安寺求姻缘是最灵的…”苏平意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傻子,竟也信这些,但嘉柔心里却是甜极了。

“这是我出生时祖父送的玉佩,今日就当是信物,请妹妹收下。”清宴从腰间摘下了一块质地通透,刻着一个清字的玉佩,放在了嘉柔掌心。

自古君子玉不离身,玉一向是品性高洁的象征,此时清宴将这块玉佩交给自己,嘉柔不禁觉得有些情谊太过珍重了,在掌心细细端详了一番,坚定的说道:“我一定好好收着。”说完便将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间。“不过今日不知有这一遭,我也没什么金呀锁的,改日给你绣个香囊可好。”白嘉柔调皮的冲苏平意眨眨眼。

“舒窈做的,我都喜欢。”苏平意喜不自胜,来时还有一些忐忑,靖州一别十年,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小哭包,也不确定人家是否还记住自己,如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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