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少年郎
近些年太子监国,实行了不少仁政,大梁虽然经历了改朝换代,却也日渐富足了起来,此次平叛戎夷,兵马粮草都十分充足,看来圣上是铁了心要彻底整治戎夷了。
这两天白鹤云几乎日日都忙着兵部安排出征的各项事宜,每天回来白嘉柔都要追问一番关于兵马几许,武器几许的问题,白鹤云都一一和女儿说了,只为了能让她放心。
转眼准备阶段就过去了,今天平叛的兵马就要出发了。
一早,白嘉柔就让玉儿取出了那件火红的罗裙。闺中女子自小就要学习女红,从十三岁起白嘉柔就开始自己绣未来出嫁的嫁衣了,虽然很多大户人家会选择买成衣店的成品或者请绣娘回家替绣,但白母觉得这是一份美好的寓意,还是自己动手的好。
白嘉柔舞刀弄剑的可以,但是刺绣这一块着实不佳,这两年绣了拆拆了绣的,至今也没出个样子,只有简单的几片花,但与今日而言倒也够了。
玉儿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件嫁衣,捧到白嘉柔面前,有些犹豫地问白嘉柔:“姑娘今天要穿这件吗?”
白嘉柔坐在梳妆台前点了点头。
“可是……”玉儿似乎有话要说。
“就它了,替我梳妆吧。”白嘉柔不等玉儿说完就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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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送出征队伍的群众挤满了长安街道,水泄不通。白嘉柔从自家马车下来的时候,军队刚从白虎门出来,领头骑着汗血宝马的,是苏家长子-苏知哲,一身金黄的盔甲,虽已经四十几岁的人了,却依旧意气风发。紧跟其后的是苏家长孙-苏平意,一身银色盔甲,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腰佩长剑,脚蹬锦绣马靴,少年意气。身上披着的,是白嘉柔送的那件披风,虽说与自己那一身白银盔甲有些不搭,却也十分好看。
围观的群众激动的交流道:“这个苏公子,真有当年苏老侯爷的影子呀。”
“可不是,要我说,要是苏家当初先起兵,这天下还指不定姓啥呢。”那人的伙伴扯了扯对方的衣服。
“这可是要杀头的话,可不能乱说。”旁边听着的一个人比了比杀头的动作。
白嘉柔穿过一众人群,她这身火红的衣服惹来了许多人的侧目,虽不能一眼看出是嫁衣,但是在人群当中也格外显眼。
人群拥挤,白嘉柔选择去清风楼的楼上等着。
掌柜的看见一个红衣姑娘走了进来,先是一愣,后来觉得这姑娘说不上哪里眼熟。
玉儿上前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对掌柜的说:“我家姑娘想包下二楼一会,还望掌柜的行个方便。”
也难怪掌柜的没有认出白嘉柔,与往日的淡扫蛾眉不同,今天白嘉柔涂了极艳的口脂,细细的描了眉,虽然只插了那只白玉簪子,但是不仔细看,还真难认出来。
掌柜的收了银子,把人连忙请了上楼。
站在清风楼上,白嘉柔看着苏家的军队一步步的靠近,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再也听不见任何喧嚣,只剩下那个银白色的人儿一步步的靠近。
郎骑竹马来,绕榻弄青梅。
自五岁起第一次见到苏平意,他也才七岁的人。爷爷中了敌兵埋伏,左臂中了一箭,身上也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鲜血淋漓,被白家台回来的时候,着实吓了白嘉柔一跳。除了一旁着急的苏知哲,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小的人儿,就是苏平意。
年仅七岁的他,倒是显得似乎比自己父亲还要稳重一些,一声不吭,只是寸步不离,金泥;牵着祖父的手。
等到苏老侯爷伤势稳定了之后,苏平意才离开那间屋子。
两家人正式介绍时,苏老侯爷推出苏平意,说道:“这是鄙人的孙子,苏平意,他父亲盼着他早日懂事成才,这不,老早就定下了他的小字,清宴。”
“哈哈哈哈哈。”白老爷开怀大笑,拉出躲在身后的白嘉柔对苏老爷子说,“可巧了,我家姑娘也是,不过是因为小时时常生病,大师说得早日起个字,压一压。小女名嘉柔,字舒窈”
两个小孩就这样面面相觑,白父推了推白嘉柔,对她说:“舒窈,还不见过你清宴哥哥。”
苏老侯爷也推了推自己的孙子:“男孩子扭扭捏捏的,快见过你舒窈妹妹。”
苏平意似有些不好意思,走上前有模有样的作了个揖,对白嘉柔说:“见过舒窈妹妹。”
白嘉柔也怯生生的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对苏平意说:“见过清宴哥哥。”
两边大人忍俊不禁,看着这对小小的人儿。
苏老侯爷的伤暂时还不能长途跋涉,白老爷热情的邀请苏家在自己家先住了下来,待伤好以后再回京城。
自此两个孩子,骑马、上书塾、玩耍全在一处,几乎形影不离。有一次白嘉柔为了把鸡毛做毽子,把领居家的鸡全拔秃了,那户人家找上门来,苏平意硬是说是自己干的,苏老爷子面子上过不去,狠狠揍了苏平意几棍子,好几天下不来榻。
可能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缘分,靖州一别,以为此生都再难相见,殊不知一纸调令,倒成全了这两个孩子。
清风楼上风格外的大,吹的白嘉柔的裙摆飞扬起来,也迷了眼。
苏平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白嘉柔的方向,一抹血色红裙,在风中翻飞。从七岁分别那日起,苏平意就告诉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得以重逢,一定要和这个舒窈妹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少年时候不知那是爱情,只知道这个舒窈妹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和她待在一起总是那么的开心。她宛如封建礼教中冲出囚笼的鸟儿,自在地啼于林间。
其实这一次奉命出征,苏平意的确最割舍不下的就是白嘉柔,可是,君命难违,大丈夫也当顶天立地。
队伍从白嘉柔面前经过的时候,苏平意用唇形向白嘉柔说道:“回来我就娶你。”
白嘉柔终还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喃喃道:“我等你…”
军队浩浩汤汤地向城外远去,直到变成一个看不见的小黑点,长安街上的人群也陆陆续续散去了。玉儿上前搀扶自家的小姐,白嘉柔回过神来,发现腿都已经麻了,在玉儿的搀扶之下才缓缓走下了楼。
白家的马车早就在清风楼外等候了,白嘉柔上了马车,刚准备弯腰进去,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转头看向城楼,发现只有侍卫们在收拾东西。不觉有他,挑帘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