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

知竹跟随苏平意去平叛了，现在是大军的一个旗手，他刚从河边回来，自家少爷从小就比较讲究，怕军营里的小兵洗不干净少爷的衣服，知竹自己跑去河边把苏平意的衣服洗干净晾起来。回苏平意副主营的路上，想来少爷今天也玉门关，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呢，就去主帐给老爷汇报情况了，想到这，打算去炊火营给少爷拿点吃的。

刚走到炊火营营门口，几个兵正围坐在一起闲扯，头盔丢在一边，嘴里含着草当牙签。知竹脸生，那几个人都不认识他，知竹走过去也没人注意。问炊火营的管事的道：“大哥，还有饼什么的吗？我中午回来迟还没吃上一口呢。”

炊火营那个正在忙活的厨师，人长的高高壮壮的，系着个白围裙，面相和蔼，看见知竹一副瘦弱的身板，连忙说：“小兄弟等着哈，我给你找找剩下的玉米面馒头。”知竹乖巧的“嗯”了一声，站在原地等候。本来闲着无事知竹就在原地四处打量打量，无意间听见了自家少爷的名字，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那苏平意个小白脸，长得白白净净的跟个娘们似的，还上阵杀敌？”

“可不是吗，据说今天戎夷人公然挑衅，他都不敢杀人，还说什么罪不至死，不杀咱们来干嘛的，和戎夷人来玩过家家的吗？”

那人说完，围着一圈的四个人都哄笑开了，笑的前仰后翻。

知竹听见自家少爷被一帮小兵这样调侃，气得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扯住第二个人的领子，质问他道：“你在说什么？”

那人先是一愣，看到自己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揪住领口，顿时也怒气上来，一拳打在了知竹的脸上，知竹连连后退，站稳了之后，不甘示弱，也回击了对方一拳，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厮打在一起，三个旁观的小兵也怕连累自己，毕竟在军营斗殴可是大罪。

好一番纠缠之后，才把两个人分开，知竹的嘴角额头都带着伤，那人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衣服撕成了布条挂在身上。虽被分开，两人还是不解气，知竹怒骂道：“你是哪来的玩意，将军的名字也是你配提的吗？”

那人了然地讥笑了一声：“我当时哪来的疯狗呢，还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瞧瞧你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跟你家主子一个样。”

这句话能不点燃知竹，知竹纵使被钳制着，仍奋力的用脚踢那个人。就在双方又要控制不住的时候，骁虎营的营长张翰海走了过来，这个张营长是苏知哲手下一员猛将，长相粗犷，性格刚烈。看见两人这副残败的模样，上去就是一人一马鞭。

“怎么回事！军营是你们斗殴的地方？”

众人均不敢作声，任由张翰海斥责，大概也是口干舌燥了，无意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说：“下去每人各领十军棍，滚！”

听见张营长这么说，那四人连忙跑掉了，知竹也生气，转头走了，炊火营的厨师走出来看见要吃食的那几个人都不见了，只剩张营长更个煞神一样的站在那。瞟见发呆的厨师和他碗里的馒头，张营长又爆发出他那吓死人的喉咙：“愣在那干嘛！给老子拿过来！”

知竹回到苏平意的帐篷里面，苏平意正在部署明天的战略，看见知竹一瘸一拐的走进了，不免关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知竹有些尴尬，不吭声，苏平意见知竹背上有马鞭的抽痕，后面上好像也是军棍行刑留下的印子，不由得厉声问道：“到底怎么了，说！”

知竹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见公子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想去炊火营给公子拿些吃的，不曾想遇上了几个乱嚼公子舌根的人，一时气不过，就动起手来，恰好被骁虎营的张营长看见了，赏了我十军棍。”

知竹自幼跟着苏平意，也是从未上过战场的，这十军棍下去，着实不轻，言语间不禁有些委屈。苏平意知道知竹是维护自己才为自己出头的，但是军营不像京城，管控森严，一旦犯了错误，自己可能都保不了他，所以依旧是严肃了脸色，对知竹训诫说：“他们说我不好，让他们说去，我的确没什么实战经验，所以难以服众，你这样一闹，岂不是更让我落个管教不严的名声。”

听苏平意这样说，知竹更加慌了，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

“好了，你回去吧，以后再不可冲动”，说着走向案桌之上拿起一个小瓷瓶递给知竹”回去好好养伤，不然上不了战场，更给我丢脸。”

知竹接过药瓶，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看着那孩子远去的身影，苏平意何尝不知手下人对自己意见颇深，自己也希望通过实力去封住那帮人的嘴，终有一天，一定会让他们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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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苏平意领着一百人马悄悄潜进了北风岭的密林。夜里树叶上凝结了很多霜，众人的衣服都不同程度的浸了露水了，边关天气寒冷，一时间，竟觉得刺骨。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抱怨或者采取动作取暖，都屏气凝神向前行军。

靠近戎夷人营帐外，只能看见点点星火，应该是还没有燃尽的柴火，守夜的士兵已经倚着长矛开始打瞌睡了，两边瞭望台上的四个人直接依偎在一起取暖，进入了梦乡。仔细观察了没有异象，苏平意挥了挥手，示意一队人马从北面进攻，自己领着另外一队人马从后面绕过戎夷人的帐篷，从南面进攻。

待两队都准备好了，苏平意一挥手，两队人马齐齐向围栏内冲去，呼喊声撕破长夜。

苏平意率先翻身将那两个守门的割喉，瞭望台上的戎夷人被惊醒，拿起弓箭想要射击，苏平意轻功深得苏老侯爷的真传，一个转身就爬上了其中一个瞭望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上面的两个人。对面瞭望台上的人发现了苏平意，拉弓对准了他，苏平意一把拉过旁边的戎夷人的尸体挡住了弓箭，为底下梁军的弓箭手赢得了时间，一举击毙了对面瞭望台的人。

虽然只有区区一百人，但是戎夷人睡得正熟，毫无防备，被打的猝不及防。

一个像是戎夷人头头的人听讲外面的声响，一掀帐子走了出来，看见外面混乱的情况，怒吼一声：“拿我刀来！”手下立马递上了砍刀，那刀在夜里都闪着寒光，苏平意知道那人定是个不好惹的，大喊一声：“撤退！”

戎夷人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哪里肯罢休，立刻整顿人马追了上来，等到走出北风岭的峡谷位置，早就埋伏好的梁军一拥而上，打得戎夷人节节败退。那个戎夷的头头十分不甘心，但看着自己已经所剩不多的兵，咬了咬牙，撤退了。临走时狠狠瞪了苏平意一眼。

初战告胜，众人欢呼雀跃，举手高呼：“梁军威武！梁军万岁！梁军威武！梁军万岁！”声音震彻了整个北风岭。首战对于军人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这一战必须要打出锐气，不然大家都没有信心继续下面的战斗。

回到梁军军营，一路上大家都主动向苏平意问候，都叫“苏将军好”，苏知哲看着自己这个意气风发的儿子，捋了捋胡子，不禁心想：还真的有自己当年风范啊。

后面清除玉门关残余的戎夷人，苏平意雷厉风行，斩杀了几个本来身上就带有命案的戎夷人，杀鸡儆猴。其实玉门关多半戎夷人是在此做生意，没有多少真正的戎夷兵，但是戎夷人蛮横惯了，当地百姓饱受欺侮，民不聊生，所以把他们彻底清除出去也是必行之举。

后续三江口一战，梁军以少胜多，击败了戎夷大军，苏平意更是取了对方一员大将的首级。一时间，玉门关、靖州都流传开来，苏小将军少年英雄，是不世之才，军营里面再也听不见半点诋毁的声音。

苏平意夜深人静自己在营中擦拭着配剑的时候却有些出神。自己虽自小勤练武功，在家族的荫庇之下得了一个从四品的城门领，整日矜矜业业地看守朱雀门，丝毫不敢懈怠。朱雀门虽然地位十分重要，但是梁朝自开国以来未有战争，朱雀门一直也都相安无事，日常只是一些查验工作。此次出征戎夷，自己其实是第一次杀人，这把剑也是第一次饮血，其实当初杀了第一个守卫的时候，手都是抖的，那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的感觉竟有几分不真实，后面心一狠，眼睛一闭也就算了。但自从杀了第一个人，苏平意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每每到了深夜也难以入睡，即使睡着，也总在噩梦中惊醒。

想的正出神，知竹端了一盆清水走了进来，笑道：“公子在干什么呢？”

苏平意收起佩剑，接过知竹递过来的热手帕，擦了擦脸，又递了回去，回答说：“没想什么，发呆罢了。”

知竹把帕子放在水里洗净，拧干了挂起来，满面春风：“外面现在都在传公子少年英雄，比起苏老侯爷当年，不减风范呢。”

苏平意笑笑没有说话，知竹看他这副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拿在手上炫耀似的说：“公子你看，白小姐想公子了。”

苏平意听见是白嘉柔来的信，顿时喜上眉梢，一把夺过书信，急忙展开，嘴里还念叨着“是舒窈来信，你怎么不早点给我。”

说完就在灯下细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