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要除根
李文烨离开京城的这段日子里面,曹静淑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出个什么事情,李文烨也从来没有寄过一封书信回来,怕打扰他公务,曹静淑也不敢轻易给他写信。
现下人终于平安回来了,曹静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寝殿,刚坐下来还没说上话,宝月来报:“太子殿下,陛下那边着人来请太子过去说话。”
李文烨拉着曹静淑的手,冲等候在外面的宝月说:“知道了,我换身一份就给父皇请安。”转头安抚曹静淑说:“静淑,我先去给父皇请安,晚些时候再回来陪你。”
曹静淑温柔地点点头,虽然心中有诸多不舍,但是李文烨刚回来,的确应当先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主动站起身来,伺候他更衣。
脱去了在洪州一贯穿着的便衣,换上了织金绘锦的华服,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觉得有些气闷。曹静淑察觉到李文烨的小动作,从李文烨背后绕道他的面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殿下,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文烨扯了扯领口,对曹静淑回答说:“没有,可能殿里面有些闷人。”
曹静淑点点头,环住李文烨的腰,给李文烨系好玉带,李文烨穿戴整齐就走出了寝殿。看见李文烨走远了,曹静淑呼唤宝月:“宝月。”
宝月闻声进来,问道:“殿下怎么了?”
“将殿内所有窗户都打开透透气,再洒扫一遍。”曹静淑如是吩咐,宝月应声打开了所有窗户,又招呼其他宫女洒扫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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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勤政殿,李元瑁正坐在龙椅上,手里翻着一份折子,李文烨走进去撩开衣摆行了一个叩拜大礼,伏在地上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李元瑁抬起头来,把手上的折子轻轻扔到桌子上,说道:“回来了。”
李文烨沉默不语,李元瑁双手压在龙椅两边把手上,借力支撑着起来,缓缓走到李文烨的面前,数月不见,这孩子倒是有些消瘦了,扶他起来,难得和颜悦色的问道:“此次去洪州,我听探子回报,事情办的不错。”
李文烨被李元瑁亲自上前搀扶的动作已经惊到了,平日里自己的这位父皇总是高高在上,既是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一副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与其说是父子,君臣的成分更多一点。从前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是最多点点头表示赞扬,今日这番开口,倒是让李文烨有些措手不及。
忙退后了几步,拱手说:“多谢父皇赞赏,分内的事情罢了。”
李元瑁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有些失神,收回手回到自己的龙椅上,对李文烨说:“坐下说话吧。”
“是。”李文烨在李元瑁对面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恭敬地等着李元瑁开口。
“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龙椅上的李元瑁连咳了好几声,微弱的仿佛纸片人一样。
勤政殿里面的光线不是很亮,李文烨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看着这个天下之主,自己的父亲。连年病痛的折磨,已经让他形体消瘦,此时坐在硕大的龙椅之上,整个人都好像陷在里面一样,已经没有半分帝王的威严,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罢了。
李文烨仍旧恭敬的说道:“父皇洪福齐天,一定会好起来的。”
“呵,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李元瑁艰难地往前伸了伸手,拿到桌子上的一个折子,往前扔了一点,对李文烨说:“你打开看看。”
李文烨接过折子打了开来,上面写着边关已经败了几场,将士已经不足以支撑下面的战斗了,请求朝廷支援,洋洋洒洒几百字,看得出战况的紧急,苏知哲字字恳切,言语真诚。
李文烨合上折子,缓缓说道:“边关告急,应当给予支援。”
“那苏家呢,等到战胜归来,功高盖主?你可知,边关百姓,早是只知苏姓侯,不知李姓皇了!”说到此处,李元瑁有些怒气攻心,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文烨上前端起桌子上的参汤递了过去,李元瑁接过来喝了两口才顺了气。
“不知父皇意下如何?”李文烨没有直接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试探性地问了问李元瑁。
“他苏家虽没有真正的谋逆证据,不过留着终究是个祸害,与其等到来日以谋逆之罪诛了九族,不如就为国殉身沙场吧,也算是全了朕和他家多年的情谊。”李元瑁心中早有打算,不过是想看看太子有何高见,想不到这孩子,还是这样的小心翼翼。
李文烨既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表示反对,毕竟苏家是国之重臣,一经铲除,怕是朝野上下都要有一番波动,自己本来是打算逐步削弱其势力,等到日后架空便是,朝中可堪重用的武将不多,没了苏家,岂不是是她王家的天下了,对自己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看见李文烨只是沉思的样子,却不发一言,李元瑁继续说道:“只是苏家一除,难免朝中空虚,我何尝不知你六弟饱受朝中武将的拥护,不过贤妃也主动和朕说了,只求一番土地安生度日,来日你也可放心中用王重岩了。”
呵,绕来绕去,原来除去苏家事小,让自己好好善待王月萍一族是真,李文烨不禁露出一抹讥笑,自己这位父皇,可真是为了他们母子操碎了心。直到此刻辩驳也是无效的,李文烨上前恭敬地说道:“儿臣自当厚待六弟。”
李元瑁听闻他这样说,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月萍性子柔顺,自己最怕的还是走后他们母女不能被善待,既然有了李文烨这番保证,放心了不少。
挥挥手,李元瑁对李文烨说道:“你回去吧,去瞧瞧你母后,她很是惦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