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廷拿着扇子使劲敲上她的脑袋,“你是不是傻?这时候你还帮他说话?自家妹妹丢了,还要去什么鬼西俞,他到底拎不拎得清?”说完又觉得哪儿不太对,他仔细看着云乔,质问道,“他准备先去西俞,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乔一震,刚才一着急说漏嘴了,“反正,我就是知道!”她不想说出真正原因。
周云廷怒了,厉声拔高,“你到现在还对我怀有防备?”神情严肃,气势汹汹。
云乔一时间怔然,她能感觉到这怒气来的急切又真实,她咬唇,支吾半天,“我……”
“行了!”周云廷打断她,然后靠在一旁生闷气!
是啊,他三番五次的救命之恩,都不能换来她的实言相对,他该怒的,换做是她也会如此,“我并非有意隐瞒,这里边牵扯到了我大哥的秘密!若是我自己的事,完全可以倾然相告!你别生气!”这话说的十分诚恳,又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周云廷的怒气突然就散去了,小丫头很少用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望着她蔫头耷耳的模样有些好笑,他牵起嘴角,“算了,放过你!”
云乔抬眸展颜,“云廷哥哥,我……”
话未落地,一只箭矢从车窗直直射进来,周云廷反应极快,拉着她身形一闪,“小心!”激射而来的虹芒擦过她的喉管,只差一丝,就命丧当场!
云乔惊魂未定,“怎么回事?”
“走,下去看看!”周云廷眉间寒色笼聚,一手拔出寒剑,一手用衣袖护着云乔下来马车。
远而望之,前方有大批黑衣人跟老夫妇打成一片,定睛一看,这目标应该又是冲着若风来的。
若风的内力并没有被解封,但他站在场中眸若冷电,长剑如虹,流光挥洒。没有内力,单用招式迎战,已处于下风之势。
云乔焦急万分,这西俞的丹阳宫竟在大乾的领土上无处不在。她原以为他们不会追过来的,锦州可不是西俞边境,而是中南部位距长宁有十分偏远的郡州。
她不懂武功,迫而察之,面前的百余刺客,较之前几日那批更为难缠。老夫妇虽然依旧占据上风,不曾被他们伤及分毫,但是额间已经冒出汗珠。
周云廷观望半晌之后,方才挥挥手,突然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一堆青衣蒙面人,急攻而上,与他们打成一片,一时间刀光血影,杀气腾腾!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月光泠泠澈澈地洒下,其斗杀厮搏之声早已将周遭百姓吓得四散分逃。慌乱之中云乔瞥见侧后方的房顶上有一道寒光激射而出,直直对着周云廷的后心射过来。她此刻心慌撩乱,未及确定这究竟箭矢,还是自己眼花,下意识地想将他推开。
只听“嗤”地一声,这一箭被云乔挡偏了位置,没有伤到周云廷,反而刺穿了她的手臂。黑夜之中,看不见血的颜色,只有刺骨的疼痛和滴滴答答的黏湿一片。
“小丫头?!”周云廷猝然转过身,大惊失色。他看着云乔煞白着一张脸,那只寒剑就插在她的手臂之上,眼底亦有未褪尽的惊惧。
危险之际,她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恍如当日在南溪镇的客栈的情景一模一样。一时间千言万语堵在心中,半晌,只道出一句,“你傻不傻?”
话未落地,第二支箭矢再次袭射而来,周云廷搂住云乔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手中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径直对着那名逆藏的黑衣人挥扫出力敌千钧的光幕。那人顷刻毙命,滚落下来!
一刻钟过后,所有的丹阳宫刺客全部被就地诛杀。周云廷一把抱起云乔踏上马车,吩咐,“不去客栈,找户人家借住,马上去安排!”
“是,主子!”
周云廷想给她拔掉箭矢,再不止血用药,这条胳膊怕就废了。他犹豫几瞬,又下不去手。
云乔苦笑,“没事,来吧!”比这痛苦百倍的她都承受过,这比起给云策解冰蚕蛊的疼痛少太多了。虽然冷汗涔涔,一张小脸也全无血色,神情却十分淡然,她用另一只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帕子,卷起来,咬在嘴里,“我准备好了!”
周云廷万没想到此刻这若不胜衣的小丫头,竟像是久经沙场地战士,习惯了忍痛!他抿了抿唇,扯开已被鲜血浸满的衣袖,赫然看到了那只箭翎处的血肉泛着乌黑。
这支箭,竟然有毒!
然他不能再踌躇,十分干净利落的先折断箭头的部分,然后猛地抽出。
云乔发出“唔”的鼻音!然后松了一口气,吐出帕子,看着周云廷眉头深锁的望着那一处伤口,“怎么了?”
他回答,“有毒!”语气沉重,仔细听夹杂着微微的颤抖!
云乔心下一沉,她只是粗知医理,对着些毒药之类的一无所知,“能否看出是什么毒?”
他答,“此处昏暗,根本看不清!”然后吩咐,“再快!”
“是,主子!”
一刻钟之后,马车终于停了,周云廷当即抱起云乔大踏步走进院内,这是独门独户的农家,原主一家不知道被安置到了何处。
云乔无奈,她不习惯与其他男子这般紧密接触,“我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抱着我做什么?我自己能走!”
“死丫头还敢逞强,谁让你为我挡箭的!”他低头训道。
“哎呀,当时我若知道那是箭,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谁会贴上去!”
周云廷看着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心下明白,她这是想宽慰于他,不想让他有太多心里负担!他不再言语,径直走向屋内,将她放到榻上。一行人也随即跟进来。
若风更是愁眉紧锁,“乔妹!”
“若风哥哥,没大事,就是这箭上有毒!”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但是额间频频冒下冷汗。
老妪走上来“我来看看!”她拿掉卷在手臂上的帕子,赫然看见那处乌黑的伤口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语气沉重道,“就是常见的绛云毒!”她犹豫几瞬,语气沉重地开口,“至于这方法……”她吐出一口浊气,“毒入于肌,当破臂作创,剜腐刮骨,然后此患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