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开到荼蘼(1 / 1)懒散小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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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邀约桔梗的母亲素女前来,以吐露疑惑,商议计策,“女萝与水生、李老汉的伤口,确实不应该只是狼群所为,这水生跟李老汉死相相同……”

“若真是这样,水生与李老汉两人遇害的地方相差甚远,倒是那畜生行踪不定,又擅长隐匿,不太好办。”素女抽一口旱烟,吐出好大一圈雾气,继续道,“除去狼群,也无其它猛兽迹象。”

“只卦象显示是灵兽,又道不破是何方神圣。”

“若是狼,卦象应无从显示才对呀。”两人踌躇不解。

先生与素女商量到半夜,这又绕开话题,感慨凌霄与水生的命运。

“法则有千万只眼睛,你违逆它,它便戏弄你。”先生瞧着窗外,星河灿烂,灯摇影静。

素女也不抽烟,打个哈欠回应,“女萝跟桔梗本分就好,这次也是给她俩一个教训。”

“只怕是要亲身经历一番才知其中厉害。”

“这俩孩子没这心性。”素女笑先生多虑,又感慨愁苦一阵,这才把对策给商量齐了。先生也不叫素女去客房,索性跟自己一张床睡下了。

不知何时起了雨,帘外潺潺,春意阑珊,院子里的积水被灯火硬得明灿灿,晃得夜飘摇迷离。把那孤影到天明的人晃得愈发清醒,人这一伤心,就跟黑夜交了心。

先生从各家征集几个胆大一些的,到夜间时分手执火把绕各镇的林子都走一遍,一是想把狼群驱逐回沼泽地,做出入圈的假象,二也是寻一寻那畜生的踪迹,印证猜想。三天时间,每及夜幕低垂,火把便密集如星斗,在林子里攒动。

不过荒废的三天的劳力,却丝毫察觉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素女便起疑,这猛兽是否是藏身于水底?先生这才请凌霄前来,把卦象对凌霄分析一二。凌霄也觉得纳闷,《万物集》记录在册的生灵中查无此物,且自己巡视四镇四林,并无发现有红毛人面,又生牛角的。

“这才足以见这畜生的厉害!”先生目光坚定,言辞恳切,像是算准了,再无例外。

“所以杀死水生的不是狼,而另有凶手仍在逍遥!”凌霄目露凶光,脸颊的肌肉微微抖动两下。瞧见先生点头,她本有疑问,这才恍然大悟道,“先生驱狼为的是欲擒故纵?”

“那畜生可狡猾的很,这东南西北四镇看似已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杀机。”先生眉头皱着,有些不安。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那凌霄猜出先生大半的意思,回答地倒也爽快。

“我猜测,那畜生可能隐匿在丹河底。沿途作案。”

凌霄听来,又暗自斟酌片刻,仔细分析觉这推断不无道理,从北镇的槐树林,到丹河桥,莫不是沿着丹河从北往南去的。“第一处是北镇的林子,第二处是北镇桥的芦苇荡,东镇跟丹河隔着沼泽地,无人问津,所以下一处可能是西镇的林子!”凌霄脱口而出,又有些迟疑。

“也可能是任何地方。”两人目光对视,表情凝重。

及夜,凌霄去西镇的林子里待了一晚上,只河风长啸,芦苇瑟瑟,并无异象。可第二日,素女与凌霄都来白府商议晚上捕兽的安排,不等坐稳茶凉,这便有小厮急色匆匆地冲进来,讲有药农死在西镇的林子里。

一众对视片刻,先生点头,这才匆匆往林子里赶。

“下一处就是西镇桥?”看着与水生死相相同的药农,凌霄言语激动。

先生环顾四周,朝北望一阵子,风由南向北刮着,青葱葱一片,血草已红大半,无不迎风摇曳,把那青绿搅动打乱。

先生在血草丛中,顺着风向走了百余部,四下打量一番,这才回应凌霄道,“西镇桥。”

先生喊得很响,跟来的民众也像是应了号令,喊话掷地有声。

风漫过西镇桥边的雏菊丛,黄洋洋的被月光趁的发亮。有蚊虫倏忽飞过,隐匿在芦苇荡里。河水拍岸,叮当拖沓地,叫人心跟着忐忑。

大伙听先生的安排,在这布了网,又命十余壮汉匍匐隐藏,伺机行事。

而白府这边,先生嘱托一阵,叫胆大的帮佣雀子去北镇找凌霄。经过北镇桥时,这雀子竟听见芦苇荡里时断时续地婴儿啼哭声。他迟疑顷刻,这才小心地朝着芦苇荡去了。不料忽见一红光闪过,他便再无知觉。

正当那畜生掏眼而食时,只见一青鳞金角龙腾空而起,见那畜生正欲刺穿雀子的左眼,犄角已抵住他眉梢。她不曾犹豫,只一尾甩得那畜生连翻两个跟头。

原来先生听闻西镇林子发生命案时便已起疑。直到见到尸体时发现衣着干燥,不像是被水生生灵攻击过,这才断定那畜生并非隐匿水底。再看那血草时,竟逆风生长,着实奇怪,先生细细寻去,才发现,是有兽行过得踪迹。

再想那畜生故意沿着血草驮运尸体掩饰血迹,又能知晓先生与凌霄的预断,可见是聪明至极,所以不妨来一出声东击西,叫凌霄早早潜在北镇桥下,又佯装安排雀子做路人,这才讲那畜生引入圈套。

等那畜生站定了,凌霄才看清它的长相,虽是人面,却是极其醒目的吊梢眼,倒生朝下的犄角长在鼻子上,牛身马蹄,全身赤红。

不料这家伙蛮力很有几分,一头撞过来,竟撞塌了北镇桥。好在凌霄反应及时,凌空而起,否则自己却是被撞断尾巴也未可知。那兽转着眼珠,咕呱的婴儿啼声叫凌霄心焦,她再一摆尾想把它摔进河道,不料扑了空。待到龙抓死死嵌进那兽脊背的皮肉里时,它竟转身用犄角戳穿了凌霄的胳膊。

凌霄不忍疼痛从空中摔下,幻成人形跌落到草丛中。

那兽趁机奔来,一脚踏到凌霄的腹部,叫她喷出一口血来。凌霄花在她食指上荧光闪烁的,凌霄花瓣四散而开,形成一张硕大的网,牢牢禁住那畜生。

“荼蘼?”凌霄疑惑道,再想那凌霄花是识得荼蘼的,断定准是她无疑。这才怒斥,“靠吞食人眼复生,真无耻卑鄙!”不等凌霄反应,那荼蘼轻松挣脱,把那网挣破个大窟窿。

凌霄调动真气,凌霄花瓣横飞,飞刀似的朝荼蘼散去,正欲跟她同归于尽时,只见一只飞梭飞来,直中荼蘼的左眼。荼蘼啼哭一阵,凌霄趁机缠住它脖子,直至荼蘼幻为人形。金梭掉落,素女收了回去。

凌霄颤颤巍巍地走近荼蘼,只见她手捂左眼,余光愤慨悲戚。

“为什么杀了他!”凌霄言辞激愤,以致声音沙哑。她死死攥着荼蘼的下巴,硬是将她提了起来。

“你欠我的,贰负战神!”荼蘼嘴角上扬着,满是不屑。

“我欠你的,我来还呀。”凌霄盯着她,手指渐渐僵硬,锋利,刺进荼蘼的下巴,“我杀不了你,但从今,你及你的族群,只配做我的贡品。”

“我以——我的族群——诅咒——你……”荼蘼挣扎,却无济于事,不等她把话讲完,便在一计白光后化成了一只雪白雪白的狗。凌霄提着它,也不搭理素女,纵身一跃入河中,再无踪迹可循。

先生根据素女描述,这便也把那畜生收录进《万物集》中。

书云: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系蛇身人面荼蘼转世,名曰猰貐(ya yu),其音如婴儿,是食人目。

降其猰貐者,杀而后镇。其神龙身而人面,其祠皆一白狗祈,稰用稌。

及至第二年四月,槐花白如许。张水生的墓地旁开了大片大片的凌霄花。女萝也成了新一任的先生,手中常执扶桑木杖。

自打一场雨后,每至黄昏时刻,便有人在北镇桥上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时远时近、时东时西。只还顾忌着前年的事,无人敢理会。

女萝卜卦后欣喜万分,竟将婴儿捡了回去,尽心抚育。不料长成出嫁后,丈夫海难亡故,那女跟着投河自尽,只余一女,颜色姣好,尚在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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