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时七天,天界上神韩夏和他的两个神官为第七界中的当康贫困户造了一个大院子。特授锦旗,以示嘉奖。
三人看着这个大红破布条子上“贫困户”三个字特意被加粗,又看了看占地五十亩的豪宅。
小满道:“这第七界的地不值钱啊。”
韩夏点头称是:“往后要想在这定居,买房的时候得长个心眼,别被宰了。”
夏至道:“你们的重点是不是抓错了……”
小满恍然道:“对啊,我们已经受过罚了,所以……”
韩夏道:“所以得好好犒劳自己吃顿好的晚饭,这几天神力都快给我用脱力了。”
“……”
饭桌上,韩夏把几天前那张信纸又拿了出来。
“这封信写了好几天了,怎么……”小满往嘴里塞了一口菜:“怎么还没寄出去。”
“不知该如何续了……”
小满凑过来一看,空荡荡的信纸上唯有“曜央贤弟”四字。
“这叫续吗,这叫开头,大人你甚至还没开头。”
“合上信纸,有许多话想说,打开信纸,就不知该如何落笔。写了一封总觉得词不达意,从头写过,仍是隔靴搔痒一般。”
“话说你不给楚荷上……楚荷姑娘写,给司命写做什么?”
“楚楚学业繁重,我还是少打搅她为好。倒是曜央,其实他最不喜欢亲近之人突然断了音信。”
“嗯?司命大人竟是这般性子吗?”
“是啊,他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我随……”
两人聊得火热,小满全然没在意司命本尊也在这饭桌上。
夏至静静听着,听韩夏说曜央小时候怕水,说他喜欢吃甜食,说他郁闷的时候也会喝得酩酊大醉。这些都是史书上不曾有的,他第一次觉得前生的自己好像并不是无情无欲无所求。
聊完曜央的少年时光,韩夏叹道:“只是小妖姑娘死后他便很少笑了。”
小妖姑娘是何人,小满看向夏至,夏至也是一脸的茫然。
韩夏继续道:“这么多年,多少女仙倾心于曜央,却再没见他对谁那样以命相护。”
原来如此,这位小妖姑娘是曜央的心上人啊。
心里发堵是什么感觉?就好像被一块布缠了一层又一层,疼倒是不疼,但是闷得让人直想扯开。
小满一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前,扑通扑通的心跳好像十分烦躁地想要挣脱那股莫名的缠绕一般。
这是属于小满神君的心跳,我没有的。想到这里小满释然一笑,对夏至笑道:“以命相护诶。”
夏至愣了一下,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有可能喜欢其他人吗?
初见妋衣他就沦陷了,虽然他觉得一见钟情浅薄,可是当他自己就是那个浅薄之人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用别的眼光来看待妋衣了。
他说要重新审视自己对妋衣的感情,不过是怕她出了沉魇之后为了避嫌又离开桃止。自复生以来,他对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责任都充满疑虑,唯这一件事是他所笃定的。
原本含玉仙子促成小满夏至二人成婚,他已经很顾忌妋衣因此不快,再多了个小妖姑娘……不成,回去得查查这个小妖姑娘是何许人,还自己一个清白。
韩夏与小满絮絮叨叨间又饮了几壶酒,两人醉倒在桌上。
夏至无奈地叹了口气,牛小二十分有眼力见地上前要帮他把两位客人扛到房间。
牛小二当真是一头牛精,身材十分魁梧。他一手将韩夏卷在腰间,一手正要去捞小满时,看见夏至眼中转瞬即逝的戾气,一时心头震骇,险些没把韩夏抱稳。不应该啊……这人不是只是个跟班的吗……
夏至搀起小满,牛小二迈着乖巧的步伐在前面带路。走到二楼时怯生生地回过头来,想问问客官要几间房,见小满一双手不安分地在夏至身上游走,夏至的一双眼睛又满含柔情,牛躯一震,明白了。
为了不使韩夏起疑,夏至和小满一直同睡一屋,轮流睡地上。因此牛小二只开了两间房,夏至也没说什么。
夏至将小满放在床上,便去隔壁安顿韩夏。
韩夏乖乖地躺在床上,不时念两声楚楚,再也没其他动静了,夏至安心回房。
才推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小满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一见夏至便将他按在墙上。
“你看我……”小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看我的脸长得如何?”
夏至已然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一边想束缚起小满双手,一边应付道:“相貌堂堂。”
“不对、不对……我忘了……”小满摇了摇头,捏起法诀,妋衣便离开了这具身体,小满的身体哐啷倒地。
“你再看,我长得什么样子……”
妋衣的脸上带着红晕,往日的目光总是漫不经心,也被染上了几分含情脉脉,勾得夏至心火旺盛。
“你怎么不说话,看、看见我,你可想起了小妖姑娘?”
这是在吃醋?还是希望自己能想起小妖是谁,好不再纠缠她?
妋衣的个子比小满还要小些,夏至很容易就将她的双手握住,可是这一握却发现了什么。他腾出一只手向妋衣颈间探去,双眉一凝。
“你的心跳呢?”
“我?”妋衣挣扎出一只手探向自己的胸口,“诶?真的没有诶,好奇怪……啊,我想起来了,我卖掉了……”
“卖了?卖给谁了?”
“嗯,卖了个好价钱……”妋衣一头扎进夏至怀里,沉沉睡去。
夏至将小满抱到床上,自己走到窗边透了口气,叹到,好在她睡过去了,再多闹一下,我或许就……
天地之间,妋衣已少有敌手,即使有,想必存华也会护她周全。到底是什么东西非要她剜了自己的心去换呢?
“这是哪儿?”
妋衣离体,小满自己的神识渐渐回归。他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见着窗边的夏至,问到:“夏至?我们这是……”
夏至当即一个昏睡诀便让小满又陷入睡梦之中。
他上前看见小满额上有方才摔倒磕伤的红印,也不知明日妋衣附体会不会觉得疼,便又取出药膏为他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