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光芒划破迭渊上空的浓雾,小满下意识握住夏至的手,觉得踏实了些。
再接下来,栖身许久的这副身体也会折损在后面的战役中。
不过还好,身为凡人的韩夏总该过得轻松些吧。
可是史书上记载是存华终结了战争,她现在伤着,如何领兵?
存华在军帐里已经躺了七天,每日望着白色的帐顶,听上报的焦灼战况。脑子里隐隐有些头绪,但她不敢信,不敢深挖。
七千多年以前,她略带兴奋地告诉曜央,那个自己从小视为榜样的表兄,自己的志向。可是曜央只一掌便将她击倒,那时在穹武殿前,曜央说,“弱小的人,自顾都不暇,追逐理想,只能是个笑话。”
自那之后,本就勤奋的存华愈加刻苦,明明可以飞升,却总觉得自己还够不到上神的高度。
那三道光芒刺目,连军帐内都乍亮了片刻。
刺痛的不是眼睛,是心脏。
“兄长……”
存华攥紧拳头,指甲都嵌入肉里。
“来人。”
“在。”
存华哑声道:“列阵。”
那个士兵略一迟疑,道:“是。”
失了昧每的魔族如同一盘散沙,但困兽犹斗,更何况是生来好斗的魔族。即使他们找不到阵眼,在其中横冲直撞竟也偶有突破的时候。
小满干脆趁势接下直冲存华的那一击,然后隐身离开那具躯壳。曜央也在下一刻脱身。
妋衣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华。
双目猩红,好像无尽的愤怒,明明情况较之前顺利,可是顺利她却越愤怒。
“撤。”
“这……”士兵面面相觑,迟疑着。
存华没有回头,道:“我说,撤。”
于是数万天兵又撤出迭渊。
存华一个人留下,她踏过的地方有火莲绽放,背上撕裂的伤口流下淋漓血迹。
魔族依旧只出一人,灭族也没有关系,战便战得公平,这是魔族固执得有些愚蠢的信仰。
那一天的存华就像没有灵魂的纸人一般,浑浑噩噩,只晓得战斗。那副躯壳好像也不属于自己一般,是伤是残也没关系。
她不下杀手,脚边倒下一个又一个重伤魔族。
又是七七四十九天,魔族战至只有妇孺老幼。
一场大雨倾泻而下,洗脱存华满面血污,她面带讥笑,抬头看天,然后脱力般昏倒在雨幕中。
妋衣忍了四十九天,眼泪终于混着雨幕落下。
这样的存华,她心疼啊。
曜央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妋衣见他一脸愁苦,又忍不住有些好笑。
“你这么忍着作什么,明明很难过,反正别人也看不见我们。”
“这都是从前的事情,存华、韩夏和我现在都很好,不是吗?”
妋衣点了点头道:“你觉不觉得这战打得怪怪的。”
“嗯。”
战力失衡。昧每身亡前后,魔族的战力相差得过于大了。应该不只是缺少领将,没有组织的缘故。
纵然存华神力强大,单挑四十九日连胜也有些夸张了。
来不及多想,时空飞速变迁,晴空日和下两人湿漉漉的样子颇有些滑稽。
妋衣道:“没有连心丝,楚荷又时隐时现的,你还找得到韩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