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大公子齐思远,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夫君,他是一个好郎中。
前一世的齐大老爷靠自己的医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他痴迷医术和千金方,虽然没有了爵位,却成了举国上下接骨疗伤的高手。最后留下一部骨学要义。他最为厉害的,是反复揣摩试验,最终试出自家的“麻沸散”。
“麻沸散”早已失传,没人知道齐老爷这个是不是跟当年的华佗所用的汤药一样,但是,靠了这剂汤药,齐大老爷接骨续命,救治了无数人。所谓医者仁心。齐大老爷肯定是一个大好人,大善人。
齐瑶从前没有仔细想,这一世,她也不想明白了。
丢掉爵位,对齐大老爷是好事,就像丢掉了一个累赘的外衣。使他换取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做他惟一懂的事情。
于是,他不仅在外面开了医馆,就连齐府里,也辟出房子来建了一个药铺。
齐大老爷只要回府,就钻进去捣鼓他的那些金针、银药的。哪里都找不到他的。
齐瑶直奔药铺而去。
见到齐瑶,齐思远最是高兴。
整个齐府,就齐瑶能跟他说几句话。齐瑶对药理和医术的悟性,也让齐思远欣喜。
此女类吾!能找到一个知音不易。齐思远对这个小知音尤为珍惜。
“瑶儿瑶儿快来!你怎么知道为父今日有喜事?”齐思远沾沾自喜。
齐瑶一愣,想了想,问道:“莫非是那道麻沸散有了进展?”
齐思远拍案而起,“我的瑶儿最聪明。上回你劝我将那味菖蒲换做闹羊花,份量上,也将其重量从3分改到1斤,果然今日给小羊用了,颇似有效呢!”
齐瑶点点头,父亲上一世,将这麻沸散当作最大的事去做,生生养了十来只羊,又用了无数药材,才做出了自制的麻沸散。
当时第一次给北部归来的一个小将领用了,他的肩头中箭,已经腐烂。要想去病,唯有割去腐肉,再敷上生肌散慢慢调养。只是小将对疼痛实在敏感,坚决不让动手。
因此无奈将初初制成的麻沸散用了。骗他是参汤喝下。没想到居然有用,小将迷迷糊糊里,被父亲剔去腐肉,也是他年轻命大,十日后竟好了起来。
不过,齐思远跟齐瑶都知道,那道汤药并不能次次有效。后来还调制了多次,等最后成功,还有七八年呢。
齐瑶不想再跟父亲啰嗦这麻沸散,她假作吃惊道,“唉呀,看来瑶儿还是女神医呢。随口胡说,都能有效。”
齐思远心情极好,频频点头道,“瑶儿瑶儿,明日你跟我去医馆,看看我今日给那小羊缝了一个肚囊,十分整齐工整呢。”
父亲这怪口味,对齐瑶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是,今天没有时间跟他多说。
齐瑶走过去,拿起纸笔,自己研磨。
齐思远见她要写字,知道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了,高兴的一挽袖子,道,“瑶儿,来,为父给你研磨,你快写,快写!”
齐瑶努努嘴笑道,“父亲可知瑶儿写什么,就高兴,瑶儿是得了一首小诗,给父亲看呢。”
齐思远乐呵呵道,“瑶儿诚不我欺也。快写!”
齐瑶蘸了墨,在纸上工整的写下两行字。
她的小楷也是一绝,前一世,为了宁王喜欢,她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现在自己才十二岁,那样老辣的功底也不能随便露出来,免得父亲生疑,怎么这字突然就这样好了!
于是她略为松散的写完,那字便没有力量。
齐思远拿起来一看,自己便琢磨着来回走了几步。又到齐瑶面前,问道,“这样,真可行麽?”
齐瑶写着,“闹羊花1斤炒制干燥,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4钱,天南星1钱,共6味一起熬成。”
齐思远之前总拿羊踯躅做主味药,份量最重。如今看齐瑶的方子,隐隐的只觉得很有道理,但自己之前用的方子也有些效果,这样改动实在太大,有些不敢就信。
“父亲,你明日去试一试,这个也是我最近得的,我总琢磨你用那羊踯躅和茉莉花根效果总归不好。”
齐思远哪里知道,这便是他前世最终定下的方子,几乎耗尽他半生心血,才琢磨到的。
齐瑶不愿父亲在这上面费功夫,就将自己记得的方子写了给他。
明日,父亲就该欣喜若狂了。
齐思远尚有疑虑,不过女儿既然给了方子,试试总是不麻烦的,在试药上面,他可最不怕麻烦。
于是他贴身收起来,脑子里还琢磨着这几味药君臣搭配是否可行。
齐瑶琢磨了一下,想着自己的打算现在说出来,父亲恐怕要大吃一惊,能不能答应她却没有把握。
不如明天,等那麻沸散起了效果,她的主意父亲必定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