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安伯府在大喜之日前,便装扮一新。处处红绸点缀,连门楣都是大红绸子缠的红花,喜气洋洋。
府里人都乱糟糟的,毕竟很久没有这么大的场面了。
齐璋将齐瑶叫到一旁,“你别跟着乱,你看大姐姐高兴不高兴?”
齐瑶心里一沉,“为什么不高兴,大姐姐的好日子。”难道齐璋知道了淮哥哥的事?
“我见大姐姐偷偷哭了几次。。。她肯定不喜欢这门亲事。你想,要是过门了,那姐夫肚子又裂了,大姐姐难受不难受?”齐璋忧心忡忡。
原来是瞎操心。齐瑶看着齐璋瞪眼道,“原来你不相信我的刀术!”
齐璋见自己又说错话,赶紧陪笑脸。“相信相信。瑶儿,你知道沈贵妃,如今是皇贵妃要亲自来观礼吗?”
齐璋随口吱唔,齐瑶心里却突然被触动。她心里默然一算,可不,到时候了。
齐瑶转身就走。齐璋在后面叫着,后悔自己又多话。
垂头丧气的在府里转悠。齐璋才真是一个富贵闲人。府里的小事他不爱管,大事又没人敢麻烦他。因为小事倒被他折腾成了大事。可是他又闲不住,见到就问,所以,府里有差事的人都躲着他,背后叫他“无事忙”。
看着阖府里忙忙碌碌,自己却无事可做,齐璋信步往二门走去。
迎面一个小厮,躲躲闪闪的,被齐璋一眼看见,瞪眼问道,“你不做事,乱转悠什么?”
那小厮转头见是他,脸上顿时愁了起来。
齐璋更不放过,非逼着问。原来小厮受人之托,是寻府里的六姑娘身边的丫头的。
“二少爷,其实是那边府里世子要寻的。”
“寻谁?世子爷还没娶大姐姐,就已经想娶妾了?”齐璋被自己说的生气了。
“说是找一个叫觅翠的过去。二少爷,您受累给六姑娘说一声,我这差事就办结了”
齐璋也不想让他在府里乱撞,万一传出去,不好听。未来姐夫找小姨身边的丫头,,,,太不好听。
齐璋威胁小厮不许对别人透露一个字,便又追齐瑶去了。
一听世子明日迎亲,今日要觅翠去。齐瑶满脸高兴的笑了。齐璋不解,气呼呼的追问,“这个世子爷,怎么会找你的丫头?”
齐瑶不接话,只打发他去找父亲要一些上等玄参,说自己立等着要。
自然不是孙华南想找觅翠,这一定是静虚散人来了。
这下可热闹了。齐瑶将明日之事仔细琢磨了一番,定了主意,拿出那食谱册子,叫来觅翠,吩咐了一番,连夜送她去了永平侯府。
第二日大早,齐瑶带了又菱跟着罗嬷嬷她们过去,天巧如今日日都不离她,自然也是跟着去。
永平侯府今日彩灯高悬,贵客往来,络绎不绝。
皇贵妃要来,这也是沈贵妃受封后第一次露面。
而沈皇贵妃又是带了圣旨来的。
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高门大户。
孙华南本来不过是一个小将军,按理说皇上没必要给这么大体面。只是永平侯如今在朝堂兵权在握,武将又多信服于他,维他马首是瞻。因此,无论平日交往如何,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全都备了贺礼送来。一时孙府喜气盈门,贺礼都排了两条街外去了。
能到后花园的,都是素日相好的大臣,和一些亲近关系。
永平侯把后花园里请进来的都是亲近的好友,搭起的回廊最高处,设的是皇贵妃之座。
女眷们在廊间,众星拱月围着皇贵妃。
廊下垂了帘,又跟着隔了几道屏障,降阶而下,摆放的是众官员的席位。
这样的安排,即让皇贵妃一览无余,下面的百官却不能随意窥见皇贵妃。
沈贵妃一见就跟永平侯夫人叹道,“这样大胆独特的心思,也就是永平侯爷的主意了。”
永平侯夫人今日大妆出现,将诰命服饰穿上身,十分抢眼。听沈贵妃的话,她也不只是这是夸呢还是贬损呢,不过侯爷今日吩咐,皇贵妃说什么,只管答应是,就没错。
于是她施礼正容回话道,“是,是侯爷的主意。”
沈贵妃见永平侯夫人严肃不已,心想这侯爷夫人也跟侯爷一样,奇特的很。
齐瑶在廊下远观。
见沈贵妃说了两句话,便口干舌燥起来,宫人内侍连忙送上茶水,贵妃也没见怎样,就已经饮了五六杯。
她在这里暗暗点头,齐玥跟在她身边奇道,“这天儿也不热,贵妃怎么连饮这么多水?莫非侯府的茶也比咱们府里好喝?”
齐瑶数着贵妃喝水,也不看齐玥,“大约宫里出来的急,这秋高气爽,大约也最是干燥之时。”
说完自己出来,又菱紧紧跟着。问去哪里,齐瑶问,“让你准备的东西带了吗?”又菱连忙点头,“姑娘说的,又菱都随身带着的。”
齐瑶从又菱手里拣了一个小瓶,叫道,“天巧!”
天巧立刻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把这个,拿去给觅翠,要她交给胡不离胡大师。就说,一会儿只要世子来请药,让他只管去,去了就给这个用。”
从又菱手里取了一个大瓶,“先用小瓶,等病人醒来了,再给这个。跟大师说,他要是担忧,就每瓶喝一口便知道了。”
天巧默默記下,自去找觅翠。她跟着齐瑶来过,熟门熟路。
办完这些,齐瑶才回到席间。
娶亲该有的繁文缛节一样不少,更是因为皇贵妃亲临,反而一样不敢精简。皇上御赐的一对玉璧最是惊艳。永平侯带着家人和世子,世子媳叩头谢恩。
齐玥看着齐瑶悄悄问,“今儿个你怎么不食不饮的,还没话?”
齐瑶淡淡的扭头继续看着皇贵妃。
“大姐姐出嫁,瑶儿心里又高兴又伤心,所以没话。”
齐玥近来常被齐瑶小话儿挤兑,也不生气,便不再理她。
礼节已毕,齐瑶等的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酒水猛灌。齐玥这回不问她,淡淡看一眼,别过头去。
一会儿,回廊高处隐隐传来一阵喧哗,立刻就有宫人内侍急匆匆穿来跑去,送水送汗巾子。前面永平侯坐的席位,也开始拱动起来。四处喜庆中,隐隐透出一丝慌乱来。
只是下面已经开了戏。三层戏台也是新搭的,四周环水,临了水音,声音又清亮又脆生生好听,把回廊上的忙乱遮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