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刚才地动了，你没事吧？”齐璋忽然想起来。

齐瑶收回目光，看向哥哥。

“？”

齐璋不自然的揉揉脑袋，脑门儿留下的闷棍红印还在。他急急道，“刚才地动好厉害，亭子都被震倒了，好在那柱子我还承受的了，不然落在鲍二爷头上，他肯定不行的。”

说的好像关键时刻，他主动挡在了鲍二的前头。

只是也许这次地动他是长安城惟一一个受灾国民。

因为齐瑶跟安郡王他们行走中并没感受到太大的晃动，长安城感受的只是微微晃动了一阵子。

“安郡王。”齐瑶微微低头施礼，“如今雪灾和疫症一并来袭，这外面几个篷子庇护不了这些子民，篷子里发热的十停里有三四停，地方太这样的拥挤，怕是疫症传的更快。”

“嗯。你，，，也懂医术？”安郡王客气里保持着距离。毕竟是宁王选中的人。

“臣女的父亲开了一家药铺。家父醉心医术，臣女也跟着学过。”

安郡王正要点头，齐瑶接着道，“不过，臣女有幸被北离国师指点，对时疫和疑难杂症很有心得。”

安郡王本来以为她要谦虚一下，听完忽然接不上话。

面前这个风雪里忙碌一晚的女子，此刻鼻头泛红，两颊也冻的粉粉的，看着柔弱不堪。

她这个年纪，与自己大概差不多大，又是伯府里长大，都还在母亲面前撒娇，做女红，协理家事。却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的跟红萝卜一样，为流民搭建避雪帐篷，不怕染上时疫亲自入帐查看，确实不同于常人。

正要接口抚慰一下，谁知人家自己已经夸上自己。

治病很有心得？给沈皇贵妃那次，确实惊异了不少人。可谁知道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唔，假如孙世子也是她治好，，，就算是，也不能对治疗痘症夸下海口吧？

谁不知道，痘症就是烈性疫症，一旦得上，过人极快，往往大夫用药已经于事无补，死亡极多。

就算那个北离大师，也不敢这样大口气吧？毕竟，痘症往往由北边传入。如果北离大师已经有法子，怎么还会频频发作？

他眼中不由带了一丝鄙夷，哪有这样夸口的，还面对疫症爆发？

齐瑶看见那丝鄙视，然后依旧坦然看向安郡王。

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幽深的看着安郡王，却又像透过他，看着无穷的黑夜。

忽然，安郡王心里暗叹一声，原来如此。

他虽然远在书院，可京里的绯闻郭太白满肚子都是，也一样样讲给他。

所以，他听说了，宁王从皇贵妃之病后就对这个六姑娘一见倾心，有心求娶。谁知六姑娘却托辞修行一再回避。

郭太白说，这件事，如今是京城里家家都在传的茶余饭后的闲话。

要知道，宁王的亲事，大约是当下最受关注的亲事。

因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宁王的太子之位已经呼之欲出。整个大周朝，宁王该是每个深闺女子最想嫁的那个，才对吧。

不说别的，嫁过去马上就是太子妃，就凭这一点，京城里已经没有几家会不肯。

不仅不会不肯，只怕还要千方百计将女儿送到宁王眼前，只求被宁王看中，那样，做为未来皇后的母家家族，兴旺指日可待。

他听了后，对郭太白道，“这个六姑娘就算再美貌聪慧，太子妃的位置总配得上吧？何况，她也不过是一个没落的伯府后人。”

听孙华南说起过这个妻妹，齐府六姑娘性子骄傲，孤芳自赏，目空一切。但，看不上宁王就有点太托大了吧？

从安郡王都是在宁王儒雅的影子里长大，父皇也好，宫里太监也好，宫人也好，都对宁王另眼相看，宁王仰慕者众多，不仅是女子，那些大儒和众臣，也都十分欣赏他。大概在他们心里，未来的君王就应该是宁王这样的。

连皇子中最俊朗无双的哥萧澈，跟宁王比，也没有那样的魅力。自然，安郡王这个亲哥哥是因为身子有疾，不爱搭理人。

他告诉郭太白，齐府六姑娘虽然貌美，气质如兰，却也算不得京城里顶顶漂亮的贵女。至少，比不过柱国公家的三小姐顾一枫。

郭太白听了，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个六姑娘我没见过，若是你说的这样，那宁王的目的，难道是她身后的背景？。。。。伯府虽然不成，但齐六姑娘外祖母家，在军界可是极有实力。”

他深以为然。

皇子的亲事，历来都跟权势有关。

还有一层意思，父皇，不是信任人的君上。未来太子的岳父母家如果太强盛，对皇位总是威胁。而父皇，从来都是乾纲独断，不容人置喙。

他总觉得，宁王此举，也是在安父皇的心。找一个低门的贵女，就对皇位造不成威胁。

郭太白叹息说，宁王确实出类拔萃。。。然后叫他只管安心。

是啊，也只有才让他安静。

原以为宁王是不得已，才对齐六姑娘示好。

可现在，他觉得，三哥哥的眼光或者真的不差。他现在，有点明白三哥哥为何痴迷这个六姑娘了。

齐瑶身上的这种自得和淡然，连痘症都敢无视的骄傲，对他们这些天潢贵胄，实在比那些唯唯诺诺，一味只知道贤惠的女子，更有诱惑。

这些念头，也只在转瞬间。

安郡王神情纹丝不动，淡淡的道：“怪不得姑母信中推荐，六姑娘既然有心为大周解难，本王有空便当请教。”说完扭身上车，吩咐进城。

齐瑶对鲍二爷点点头，嘱咐哥哥这两天注意不可再伤到脑袋，也自走了。

她没料到，安郡王对自己似乎有很深的成见。

天巧在身后道，“这个人阴阳怪气的。姑娘以后别跟他客气，他倒搭起架子了。没看自己坐的是我们家的车。”

齐瑶道，“也是不能招摇。不过，有了这一番折腾，只怕宫里也都知道了。”

天巧似懂非懂，不过跟着齐瑶这么久，又有前面小公爷跟她絮叨些宫里的故事，便道，“可不是，皇城司的人到处都是。宫里什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