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和元年,沈崇刚刚即位,沈怀瑾刚从小小公主一跃成为大秦长公主,身份水涨船高,这一年的寿诞自然也不能草草了事。
“临之,你看这只发簪如何?送与长公主做生辰礼物怎样?“
临之时谢修元的字,也是作为妻子的芍婉最喜欢的称呼。
“婉儿的眼光甚好。“谢修元看见虽为母亲却依旧单纯如少女般的芍婉,宠溺一笑。最近几日,太子太傅之位的争夺日益激烈,老太傅告老还乡,太子又甚得皇帝看重,就是身体不好,也不知能否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可谢修元说到底还是年轻,跟朝堂上那些大儒相比,他得此位的机会大概是最小的。可是长公主却偏偏对谢修元青眼有加,而长公主作为皇帝妹妹自然很有分量。芍婉明白这个理,所以才会费尽心思,摆脱师兄寻了这只异域发簪,做工精细,比翠玉雕更是栩栩如生。
“那我就把这个簪子包起来咯,夫君,你今日不用陪着我,多跟来客交流交流吧!“芍婉知道夫君不放心自己一人在长公主寿宴,可是围在自己身边就会白白丧失如此难得的结交机会,这是芍婉万万不想看见的。
谢修元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应允,“婉儿,那你一个人小心些,有事遣秋实来寻我“
秋实是芍婉一直带在身边服侍的婢女,跟芍婉情同姐妹,也深的芍婉的信任。
“知道啦!数你最啰嗦!“说完,芍婉还俏皮朝谢修元做了个鬼脸。
没想到,一语成谶。
“真是不知检点!“
“谢临之对此女如此痴情,没想到此女子居然如此不守妇道“
“这样的女子就该拉去浸猪笼“
……
那日,所有恶毒的话都招呼在芍婉混沌的脑子里,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耳边回荡的是秋实的声音。
“夫人,喝口老爷让奴婢为你准备的蜂蜜水吧。“
可是喝完了自己的头怎么就那么晕呢,是太困了吗?秋实在身边,要不睡一会儿吧……
“我是圣上钦赐的威远侯,至于偷一个女的?是这个女的勾引我来此,与我无关“
耳畔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那么陌生。可是就是这个声音彻底将芍婉打入流言蜚语的地狱之中。
逐渐清明的芍婉,入眼的是秋实一张满脸泪水的脸。
“夫人,夫人,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糊涂?我做了什么?不就是小憩了片刻吗?芍婉心想。眼睛向身上瞄去,这一眼,她彻底僵住。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衣衫不整,发髻散乱。
周围围满了赴宴的各位,沈怀瑾正巧在自己的正对面,笑的阴冷骄傲。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秋实!秋实,你一直在我身边的!“见此情景,芍婉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话就顺口而出……她只是来赴宴的啊!怎么会这样!
“夫人,我不过就是出去了片刻,您怎么……“秋实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这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算了,今日是本公主寿辰,不愿多事,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这次是沈怀瑾,面上是为芍婉遮掩这等丑事,实则更是让今日之事盖棺定论,这赴宴的贵女哪个不是长舌之妇,好事不出门,坏事还怕传不出去?
那日的屈辱和之后的白眼,如今在靖婉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放。手中的簪子便是自己当年赠予的那只,恐怕沈怀瑾厌恶至极吧,也正是这只簪子才让靖婉知道今日自称刘氏的丫鬟其实是长公主的人。
而她在进入那间屋子的下一秒就明白了这是一场怎样恶臭的戏,于是将计就计,并且送了一份大礼。那茶盏之中下入的药,是一位情欲猛药。服用者对香气十分敏感,并且是触发情欲的引子,所以那威远侯之子乔典才会控制不住侵犯了巧翠,更是因为那荷包滚落沈怀瑾脚边才引得乔典发狂般扑向沈怀瑾,至于太子的出手,靖婉是没想到的。
东宫内,沈宸躺在地上,今日事一幕幕回放,似曾相识。
“临之,临之,你信我吗?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地上跪着的女子是自己的发妻,是自己真爱的女人,可是今日却令自己颜面扫地。他难忘今日从公主寿辰处离开时,同僚看自己的眼神,那种轻蔑刺痛了他的心。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跪在地上请罪的女子。
他不知道是否该原谅,是否该相信,他只知道自己的仕途多半是断了,让他怎能一笑了之。但是责骂眼前的女子,他又做不到。于是他只好选择逃避,谢修元一言不发,出了谢府头,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梨花带雨的女子。
“谢修元,如果你修了芍婉,我就帮你拿到太傅之位。“耳畔又想起长公主的声音,这充满诱惑的条件……
不行!婉儿在自己一穷二白的时候跟自己私奔,自己如何能负她,今日之事必有蹊跷!
可是,自己如今满腹抱负难道真的要折在一介妇人之手嘛?万一她真的不贞呢?
谢修元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想着想着来到酒楼,借酒消愁,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敲了敲宿醉的头,待眼光清明发现身边躺着赤裸裸的陌生女子。
自己,做了错事。
回谢府后,他觉得愧疚,不敢面对芍婉,于是避而不见。芍婉三番两次向自己示好也视而不见。就这样冷淡一点吧,让时间冲淡这些……谢修元这样想着。
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谢修元选择无视。
直到……她死……
一回忆道这里,沈宸再也想不下去了,上辈子自己真的做了错事,负了那个满眼满心是自己的女人……这辈子重生是上天给自己的赎罪。沈怀瑾必须死!
灵隐寺后山,靖婉把那根簪子扔进悬崖下,上辈子的东西还是不要让自己再看见了吧。
尤记得秋实欲言又止告诉自己谢修元在外面彻夜未归时,自己就应该死心的,不该对他口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那么当真,以至于换来自己还有昭儿的死!
是自己的愚昧和天真,是信错了人!
上辈子的芍婉已经粉身碎骨了,就如这根簪子般!从今往后,我靖婉天地往来,只信自己!只为自己!
靖婉没有跟刘氏汇合,她实在疲于跟这个老太太虚与委蛇,于是率先回道靖府。
回家后,从父亲口中得知!大哥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