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求道之心,弥坚弥诚(1 / 1)空谷梦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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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按照武者的三凡关来看,姜离璇也曾踏破成命之关,只是现在却是有点似是而非之感,或许只有与人动手才能搞清现在的状态吧。

武者的始故,是练筋骨皮,力气自然提高,有一日感到了窍穴的存在便是入了长性,借助窍穴沟通外界,由于不是专门的炼气士,沟通效率很低,并且取决于打通的窍穴数量。

炼气士和武者的路差异在于前者依赖灵根资质,后者靠的则是资财灵药。而且武者一途,前路已然断绝。

如非别无选择,谁会踏上绝关呢,不过上古炼气士也与兼修武道以强健肉体的,因为炼气士未至破碎境之前,肉身还是当不得法宝的。如今则是鲜有炼气士兼修武道,所以武者只是不得仙缘的人的无奈之选罢了,毕竟无论什么道途,都是奔着通天而去的。

始故不过积累土丘,高于常人,长性不过是一座小山,即便是借助外界灵气,把筋骨皮血肉练到极致,破关成命,也不过是一座山峰而已。

武者的悲哀是山再高,终究是够不到天。并且,武夫之间战力差距很大,一山还有一山高说的就是此理。而且即便是山也会随着时间改易,肉身修炼多霸道,总有暗伤,难能长久。七十年前,风华镇国之柱去世之时,暗伤爆发,肉身炸裂,灰飞烟灭,死无全尸。

根据记载,肉身极致,步入成命,不过三百年亦消亡,一具皮囊万载之后消解。翟夏开国军神死时曾让夏后装其尸身入棺,悬于朝堂,若有内乱,棺头朝向,内乱自平。根据风铃的记载,早在第四十七任夏后,即往前数三任之时,棺中尸身已然消解,只余锈剑斑斑。

不过现在自身情形似有别于当日。

北伐克定夏宫,即姜离璇死前一战,战前他已是宿疾发作,朝夕嗽血,连续几次半昏半醒之际,朦胧似见人剑舞诵经焚香拜礼。

随后开始的定夏宫之战中,姜离璇先于外城破开那名老皇叔的剑阵,随后入内城挡住三才鼎的轰击并将其压制,最后在宗庙遭到末代夏后沟通宗庙所祭四十八后,将万载以来翟夏的气运全数打进他的体内,连带着阳州方三万里一半的薪火。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更何况是镇压一州文明以及过去的气运。

气运自然是好东西,得之者,必然是大红大紫,平步青云,化凶为吉,遇难成祥。红尘之世,气运最盛者,便是天命之子。此类,不是一朝帝皇,便是一派祖师。只是有时候说不准到底是人因气运而昌,还是气运因人而贵。

但一个人如果接了太多的气运,承接不住,直接就会当场身死,血肉崩溅。这一点,先夏转后夏的那位中兴者最清楚这一点,因此他立下宗庙,设下这最后一关。

《起居》遗其言:我朝气运绵长,终古无绝,留此后备,若真有能亡翟夏者,绝艳天纵,卓冠古人一概不能形容分毫,然此类定不能为天地所生,若有,憾不得见,刻言宗庙以记之。

最终踏入翟夏宗庙的人正是姜离璇,换了风华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接下那么磅礴的气运,重均不行,泰皇更不行。

整整三日,阳州皆见夏宫光耀天地,上接群星,日月失色,昼夜不分。

姜离璇回忆当日,只记得无穷无尽,渊博如海的气运自阳州所属分野的天空群星降下,如瀑布直挂九天,通过夏后为载体,往他冲击而来。

宗庙中的二人被漫天实质化的气运压得动弹不得,姜离璇最后只来得及持泰皇剑横挡,但泰皇剑作为帝之祭器,对于气运却是来者不拒,但这些气运最终全然流入了持剑者的他身上。当时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尽皆吸收。

最终,三日持之不断的吸收使得这些气运成为一股外来的力量彻底打破了他身体内一直苦苦支持的生死平衡。

弥留之际意识模糊,强撑着交代完后事,便长眠不醒,撒手人寰。随后十年,阳州天灾不断,人祸遍及,灾民流动,饿殍互食却不是他所能知道的。

醒来,便已是此时,故人不在,故地全非。

至于自身的境况嘛。

左肩井往左仍是一片黑暗不明,习惯了,由他去。三才鼎留下的道伤依旧在,没办法,不管他。填平了丹田气海的气运,继续下雨,不对,有人,可以处理。而且——

丹田之中曾经的死海已经复活,已有波纹荡漾。当日玉皇之所以言姜离璇非同道中人便是因为他气海上光芒闪闪,像是披了一层金衣。但正是这片金衣压得整个丹田活生生成为一个死海,这也是他后来以旁门绕道修成炼虚合道却与正常的合道修士差距极大的原因。

气海由死化活意味着他可以修炼《玉皇楼》了,姜离璇这样想着,却发现在姜水中十年来生死交际,《玉皇楼》早是功行不缀,四气已成。

至于黑白二气,一瞬绝念似是想到了其他事,随即续起,应是生死二气。生气白于上,一丝黑气中心在其中游鱼般游动,死气恰恰相反。

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小男孩对着太阳踢腿,打拳,草鞋上依稀能见到破洞。

唔,这气运可以处理了,配合《玉皇经》传下的辅经,算是解决一个问题了。姜离璇心下计定,放下一事,却是捋了一遍鬓发,走向刺球。

刺球绿绿的,刺刺的,在漫天黄沙中却是很是显眼,姜离璇一指轻划,便切下一小块刺球。随之一抚,便去了刺,再一抚,已是洗净,最后他犹豫了一下,又一抚,上了一层岩盐。

“丫头,开饭了。”

“等下,马上,等我踢完这一组。”

不久之后,略微出汗的后灵柩坐在一块轻质中空大骨上,把它当做小坐床,咬下了一块刺球肉,面色却是不虞,甚至还有点苦。

“哥哥,你下次还是不要放盐吧。”

正摘下斗笠抹去上面的沙尘的姜离璇笑道:“哦,怎么了,上次不是伊说淡而无味的吗。”

后灵柩鼓着腮帮子,嚼出了汁水,将刺肉全部咽下去,喉咙动了一动:“唉,是我错了,我一个负责吃的下次不会挑三拣四的了。”

另一边姜离璇轻轻把着斗笠,不经心地说着:“之前给伊搬血活络也好,测试伊的心性也罢,就是想看看伊是不是可造之材。虽然我没有测试伊的灵根之法,但想来姚杰彬的女儿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后灵柩听到这个名字,却是转过了头,又听到。

“现在,转过头来,看着吾,告诉吾,”姜离璇不知何时正襟危坐。“伊欲长生否?”

“啊?”被姜离璇突来肃然给吓到了,后灵柩未及反应,却是惊讶出声。

“算了,就是当初也被人这么问过而已。”话语轻飘飘的如同白云离散。“伊愿意修行吗?”

“让我想一想。”这几日姜离璇教的最多的几条之一,便是多想,多思。后灵柩掰着指头,她能感觉到哥哥的认真,心是骗不了人的。可是我为什么要修行呢?好麻烦啊,不过哥哥应该也是修行之人吧,我不修行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被他落下吧。

要不等长大,为什么没有一朵花啊现在?心思千转,但她还是很快回应道:“我愿意。”

“考虑清楚了?一旦修行,便是追求最真实的自我,并加以控制,如果做不到,便退下吧。”姜离璇很清楚,修道一途,重要的是心的平衡,不平衡的后果便是修士早已经背离了当初踏上此路的初衷。

“我想清楚了,我可以的。”后灵柩手心悄悄捏着那把匕首,母亲说它的名字叫月缺,也代表着女子决绝的品质。

“那好,现在,朝向东南,”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姜离璇指着一个方向。“跪拜叩首,将伊的心意在心中重述一遍,求道之心,当弥坚弥诚。”

后灵柩朝着那个方向跪拜了下去,额头重重点地,让人看着都觉得自己头疼那种。

我想跟着哥哥,一直。

一点寒星自匕首的锋芒缓然划过。

在后灵柩叩首刹那,天际现五色,流光溢彩,一瞬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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