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里的小师妹应该是太过乏累,已经闭上了清澈的眸子。可是就连闭上眼睛她也不忘要住那一瓣由于缺水而还是起皮的嘴唇,世界仿佛安静到只剩下怀中少女微弱的呼吸声和脸颊泪水滑在地上的声音。齐志不想再等什么,小师妹也等不起了。他只想早些把文竹抱回卧房,让她好好休息。
抱着她回去的路上,齐志悔恨莫及,他是男人,是她的师兄,为什么他不能保护小师妹?否则小师妹就不会收到这样的痛苦了…心疼小师妹文竹,不仅仅是因为她那如开得美好的白蔷薇一般的面容,也是因为…和文竹相似的身世,让他不由自主就想保护这个总被人欺负的小师妹。
齐志的双手由于常年刻苦练功,留下两三条像多脚蜈蚣一样的疤痕。但手上的力气仍旧孔武有力,就像铁桶一般死命的也要箍住怀里昏迷的少女,英气的眉眼里也夹杂着些许泪光。他步伐深沉,每走一步都像要把廊道走出一个洞来不可。
他步伐不慢,不一会便走完了刚才文竹还被众师姐妹拖拽很久才走完的侧殿廊道。齐志一用力就推开销魂殿后殿的寝门,他知道这里面的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卧房,才是文竹的房间。销魂道里历来是按资排辈的,而最里面的几间卧房,不仅面积小得可怜,就连通风的窗户也极小。
文竹在整个销魂道里不仅是姿色上乘的,也是最好说话,容易受别人欺辱的。另外,四长老的偏爱甚至传闻中私下秘传的功法,都是其他销魂道弟子欺负她的根本。这才让齐志觉得,他要拼个天地出来,不再让别人随意践踏小师妹的尊严。
齐志师兄轻轻的把文竹放在她的闺房之中,她很轻像片白透了的羽毛。腰间纤细一把,对于他们练武之人来说,根本不费几分力气。顺便打开了床边的那扇小窗。之后他又寻到文竹床榻边的茶盏,里面早就没有半分水迹,找到的茶壶,里面也全是凉水,没有半点茶叶渣子的痕迹。没有半分,齐志只好倒上半杯水来。
在文竹小时候,他还来过她闺房几次,等到长大之后,男女有别就很少来后殿的女弟子寝殿了,看来要关心小师妹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齐志还在楞想发呆,只听文竹躺在床榻上,轻咳几声,“咳…咳…咳咳…”
“小师妹,你醒了?来喝点水吧!”听到文竹的咳嗽声,齐志立马回过神来,手里端了刚才的茶盏,走到文竹床边。见她似乎想要坐起来,便把荞枕立了起来,好让她倚靠在床榻上。
喝完几口水的文竹,还是虚弱的厉害,连眼睑下方都投射下一小片显而易见的阴影。丝毫未施粉黛的脸上纵然憔悴万分也掩不住她眉眼处的精致,榻边小窗里照射进几缕晨光,灿灿的金线竟然照到文竹的脸上。她抬起右手似乎想要触摸那道光线,阳光透过指缝,将她手指边缘处柔软化,莹白如玉的手掌显得更加通透。
齐志看到这样的小师妹,终于嘴角带起了丝缕笑意,接着说道,“师妹,你好好休息。你我同门于四长老门下,今日之事我定是和文漾和文洛她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放心,有我在,她们别想再来伤害你!”他气鼓鼓的坐在文竹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他渴望得到她的一句话甚至零星几个字的回答,也比文竹沉默的表情来的痛快。
“谢…谢师兄今日解围,文竹感激不尽。”说罢,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专注的用手去触碰那片难得的光束,想尽力的接住它们。费劲所有后张开手掌,手心里却什么都没有。在齐志眼里,她依旧是明朗温柔的样子,只是黑漆的双眸里透出几分凄然之色。
文竹一次一次的想接住那缕光束,却未等再多一次触碰,待太阳变幻方位,那缕阳光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呆呆的愣在床上,抬起无神的双眼想多看看窗外的阳光,漆黑的鸦发滑在胸前,往日润红唇脂的檀口也同样毫无血色。她没再找到那缕金线串样的光线,只看到齐志看着她捉急的神情。
“小师妹?小师妹?你…在找什么?”齐志双手扶住眼神朝窗外环视未归的文竹,扣住她的肩膀,想要抱住文竹以稳住她的心神。正待他要下一步抱住文竹之时,恍惚间却见她鬓间的珠钗…怎么不见了自己之前送她的那一个珠花簪子?便问道,“咦?之前我送的你的生辰簪子,你没戴吗?”
听到这话,文竹猛的抬头看了师兄一眼,吞吞吐吐的说,“呃…那簪子…我十分看重,不舍得随意戴着乱跑,便…便放在首饰盒里,没有戴出来了。”她心虚不敢抬头再直视齐志师兄的眼,没敢说出来那簪花的具体去处,只低着头不再言语。
文竹从来没有什么多余的闲钱来装点自己的容貌,也不会像其他的师姐妹一样,靠着家里的补给,偷着下山去柔城买些胭脂水粉或者珠宝首饰一类。齐志见她总是用木簪拢住秀发就了事,也是心里记挂着文竹,就在下山办事的途中,特意买了一个样式还算不俗的珠簪当作生辰礼物送给了文竹。
齐志以为这是小女儿的心思,害羞罢了,就没有多想。接着圆话,像打趣的语气又十分认真的说道,“一个簪子又有什么,你放心的戴着就好。别说一个,往后就算十几二十个簪子,只要你喜欢,师兄都会买给你的!…只要你记着,我对你好,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小师妹,而是因为你…在我心里真的很重要…”他话说到后面,声音竟越发的小。
她不曾想过那珠簪竟然是师兄齐志的信物,当作吴桐路费递给脚夫的时候,也没有想过齐志师兄会有再过问的情形。文竹如遭雷劈,诚惶诚恐的听到后面结尾的最后一个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兄…你…?”她几乎脱口而出。
师兄齐志倒有些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尴尬的笑了笑说,“那…师妹,你今日便好好修养罢,师父那里有我去帮你说,你不要担心了。师兄还要去监督众师兄弟晨功,就…先走了…改日改日再来看你!”他想到殿前广场上还有一帮练功的销魂道子弟,就佯装外面还有事情,没再好意思和文竹多说什么,仓皇出门就离开了文竹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