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允礼惊讶了一下,他竟不知他的女儿何时有了这种气势。
不过女儿么,终究还是要听他这个老子的话。
“让你见可以,但你总得拿出一些成果来给爸爸,嗯?”司允德轻哼了一声,慢悠悠的语气里不乏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司意抿了抿唇,漠然开口道:“我现在已经成功接近了裴轻,接下来这一个星期都会待在他身边,这样你满意了吗?”
“好,爸爸让你见她一眼。”司允德觉得她的成果还算让他满意,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他这个女儿他是从小看到大的,他了解得很。
年少时渴望得到他的关注,以致于差点走上弯路,后来不断地变优秀,只为了得到他的夸赞,他故意吊着她刺激她,所以她的目标一向很明确,也从未让他失望过。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这样对她自己也有莫大的好处。
如今他们父女俩闹掰了,她最在乎的人就变成了她的母亲。
只要他手里还有那个女人,她就永远只能乖乖被他掌控着。
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别墅的大门也被打开了。
里面除了一个佣人以外还有好几个保镖。
没有人会理解为什么没落的司家家里会养着那么多保镖,只有司意清楚,那是用来防止她带走她的母亲的。
虎毒不食子,司允德却连他老婆都不放过。
保镖们很有礼貌地喊道:“大小姐好。”
“我妈呢?”她的语气并不算好,甚至还有些迁怒的意思。
虽然她知道这些保镖也只不过是受人所雇而已。
“太太在楼上,王婶在照顾她。”
“用过午饭了吗?”
“还没。”
司意点了点头,便不再同他们说话,反而是往楼梯走了上去。
正巧王婶从主卧里出来,看到了司意,老脸上滑过一抹惊喜,同时又有几分伤感,“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太太很想您。”
王婶是跟了司家二十多年的老佣人,司家没落,司允德给佣人们降了工资,大家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唯独王婶还留在司家。
她小时候也很照顾司意,司意很感激她。
鼻尖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一股酸涩,迅速蔓延到眼睛里,几乎要忍不住冲出来。
但是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她不想让母亲看到她哭的模样,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王婶,我妈妈现在在干什么?”她忍着哽咽,嗓子阵阵发疼。
“太太啊,在画画,而且啊,画的就是您小时候的模样,太太说她老了,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便重新开始画画了。”王婶笑了笑,苍老的脸上颇有几分感慨和几分浅浅的心疼。
司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去看看她。”
“好嘞,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做午饭,虽然没料到您今天回来,但好在家里的备菜有很多,应该是够吃了。对了,您手里拿着的这壶是什么?”王婶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保温壶。
司意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来这趟要带给母亲的东西。
“这是我亲手熬的鸡汤,我想给母亲喝。”
王婶点了点头,“也好,您有心了,太太一定会很高兴的,不如您先把这汤给我吧,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正好一块喝了。”
“谢谢。”
“您同我说什么谢谢。”王婶客气地笑道,从她手里接过了保温壶。
王婶下了楼,司意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往上走,最后在主卧室的门口前停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王婶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关上门。
中年女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身上围了一层围裙防止颜料溅到身上,正在阳台外面低头作画,执笔的姿势娴熟而专业,恍惚间,司意似乎可以看到十几年前那个美丽优雅的女人。
刚刚才压下去的酸涩瞬间又用了上来,那样来势汹汹,让人猝不及防。
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避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并不想打扰母亲,这个时候沉浸在画画的世界中的母亲无疑是最开心的。
心脏仿佛是被重物压住了一般,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后来有一段时间,司意都在想,母亲嫁给了这么人面兽心的一个男人,内心该经历了何等的绝望才能做到如今的心如止水。
也许是与世隔绝久了,苏蓓妍的感觉很敏锐,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她,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道:“王婶,还有什么事吗?”
身后久久无人回应,但那道目光却没有散去。
苏蓓妍疑惑地放下了画笔,正准备转过身去看,腹部上方却传来一阵疼痛,她猛地弯下了腰去,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缤纷斑斓的色彩洒了一地,却无法为她苍白的脸色多添几分神采。
司意的脸色一变,冲进去扶住了她。
“妈妈!”
苏蓓妍的心里一震,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连忙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苏蓓妍的印象里,司意几乎是一直在念书。
这几年她又被司允德那个混蛋软禁了,更是没见过一面司意。
苏蓓妍的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即便是泪水已经蓄满了她的整个眼眶,视线一片模糊,她却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生怕下一眼她就会发现眼前这个司意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妈,意儿回来看您了,爸爸答应意儿了,再过一个月意儿就把你从这里带出去,好不好?”司意忍了许久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动作慌乱地抱住了苏蓓妍,泪水大滴大滴地没入她的衣服里,然后消失不见。
苏蓓妍感动地点了点头,正打算说点什么,腹部上方却再度传来一阵猛烈地疼痛,折磨得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冷汗和泪水混杂在一起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本来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疼痛,她一个人忍一忍就会过去了,可是她的宝贝女儿现在就在她身边,使得她整个人都脆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