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煤油灯投过玻璃罩，发出明亮的火光，玻璃罩连接着一根竹管带走了煤油燃烧后的黑烟，所以房间里面并没有煤油味。

小月华看着玻璃瓶子里面的煤油，好奇的对小平安问道：“哥哥，为什么这么大火苗，这里面的油不见少呢？”

小平安想了想说道：“在少的，就是少的很慢，让咱们注意不到而已，你别盯着看，做点其它什么事情之后再来看，就能看出来少了一点了。”

小月华眨了眨眼睛，对小平安问道：“那做点什么好呢？大晚上的，又不能出去玩儿，要不把你藏起来的糖藕拿出来吃吧？”

平安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忙否认道：“没有糖藕，你别乱说，我可不会藏东西，不是我。”

“小气。”小月华嘟了嘟嘴，“爹爹今天带回来糖藕，一人给咱们分了一点，我都看见你没吃完，然后放进你小箱子里面藏起来了。”

被妹妹给拆穿了，平安小脸一跨，正想起身去拿糖藕，罗小妹放下手中正在缝补的衣裳，阻止道：“别拿，自己留着慢慢吃。

自己的一下子吃完了，就不能要人家的，你爹爹给你们分得一样多，哥哥个子还大些，吃饭都比你多吃一碗，干啥零嘴要比你少？”

小月华撇了撇嘴，爬到王正怀里腻着，“爹爹，娘亲和哥哥欺负我。”

王正把手中的篾条和小刀放进箩筐里面，叹了口气说道：“大晚上的睡觉了，明天再吃吧，晚饭就已经吃饱了，再吃东西不好，等下又要漱口也麻烦。”

小月华砸吧了一下嘴，说道：“可是我现在就想吃糖藕，嘴里没味儿，不吃点甜的睡不着。”

在儿女的零食上面，王正并没有纵容，只是三不五时的带一点回来分给两个小家伙。

王正想了想，笑道：“那爹爹给你一小颗冰糖，你含嘴里慢慢化着，可是等下必须漱口才行，怎么样？”

罗小妹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这么多年下来，对于王正的决定，哪怕是不认同，她多半也不会反对。

小月华年纪不大，却很有眼色，知道今天晚上是吃不上糖藕了，于是无奈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吧，有冰糖也行，不过我要大颗一点的。”

王正拿过玻璃罐子，用勺子舀了两颗冰糖出来，小月华把大的那颗捡走了，王正把勺子给平安递了过去，平安欣喜的捡起冰糖放进嘴里，笑道：“谢谢爹爹。”

王正摇了摇头，笑道：“不客气，妹妹年纪小，你别跟她计较，可是也不能纵容她。”

平安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的，爹爹放心吧。”

小月华把冰糖在嘴里挪动的咵咵响，把小身子在王正怀里滚过去滚过来的，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对爹爹的话明显不满意。

王正把女儿抱起来搂着，嘱咐道：“乖乖的，爹爹再忙一会，等你把冰糖吃完漱口，等下就可以睡觉了，爹爹今天给你讲一个新故事听。”

小月华想了想问道：“故事里面带算数题吗？”

小月华的数学有点偏科，王正经常把算术题融入故事里面，往往故事讲到一半，一道算术题跑出来，得算清楚了，故事才会继续，所以小月华才有此一问。

嗯，就和看电视插播广告差不多。

王正笑了笑，说道：“今天可以不带算数题。”

小月华欢呼了一下，嘴巴使劲挪动，发出咔咔声，没几下就对王正张嘴，然后说道：“我已经吃完了，可以漱口睡觉了。”

平安和罗小妹同时扯了扯嘴角，王正苦笑了一下，对罗小妹说道：“那就休息了吧，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照顾两个小家伙漱口后，等家人睡好，王正把油灯上的盖子推过去，失去氧气的供应，油灯渐渐熄灭，趁着余光，王正趟了下去，小月华立马滚了过来，抱着王正，等着听故事。

王正笑了笑，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放低了一些，说道：“话说从前有只小猪啊，和她母亲走散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是她又不敢随便问人啊。

要是被人抓去卖掉了，不是就永远也见不到娘亲了吗？

那怎么办呢？

小猪就一边走啊，一边想，走了一会儿啊，她看见一个手臂上带着红袖扎的人。

以前她听娘亲说过，这种带着红袖扎的人，还有那种带着冠帽的人，都是好人，有什么事情啊，都可以找他们帮忙。

于是小猪啊就跑过去找那个带着红袖扎的人。”

说到这里，王正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身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证明家人都已经睡着了。

王正在黑暗中笑了笑，给女儿扯了扯被子后，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梦，第二天，王正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起来点燃了菜油灯，微弱的火光刚好能照明，又不至于太过刺眼。

王正起来的同时，罗小妹也爬了起来，二人穿戴好之后，王正把菜油灯端到了外屋，点燃外面的煤油灯之后，罗小妹开始做饭，王正则继续用小刀削着竹篾。

天色大亮后，王正才回屋把两个小家伙叫了起来，平安倒是能自己穿戴衣服了。

小月华则是整个人缠在了王正的身上，不愿意起来，王正只好抱着她在屋子里面来回走动，过了一会儿小月华才清醒了过来。

“今天又不用上学，干嘛不让人家多睡一会儿啊？”小月华一边接受着王正的服侍，一边还不停的抱怨着。

王正帮女儿把厚厚的小衣服穿好，然后一边给女儿梳头，一边说道：“以前不是给你说过吗，要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这样才能趁着天光做事情啊。

一天睡那么多时间也足够了，其它时间就算不做事，也可以用来玩耍啊，总是睡觉多没意思啊？”

“可是这么早，都没有小娃娃出来耍。”

扎好红头绳，王正把女儿抱了起来，牵着平安的手，一边向屋外走去，一边说道：“等吃过饭，爹爹带你们放孔明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