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是基础,沿海是牧场,你们师祖曾言,人需要吃肉,而世间最滋补又容易获得的两种肉食,莫过于猪肉和海鲜。
哪怕牛羊肉其实也过于燥了一些,少吃或者在天冷的时候吃还无所谓。”
王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人是需要利益来驱使的,只有把大海里面的各种食物做成美味,才能让大家把目光投入大海中。
不需要太多,只要他们能帮忙把沿海的水纹情况探查清楚就算帮了大忙了,至于远海,还得咱们自己慢慢想办法。”
“远海?”房沼眼神茫然的看向自己先生,愣愣的问道:“大海茫茫然一片,稍微走远一点都会迷失其中,咱们怎么探查远海啊?”
“嘿嘿。”
王镇又一杯清酒下去,带着微醺的笑道:“你们大师伯在政事方面为吾等之冠去了大漠,你们二师伯擅长大数据分析,又极能捕捉细节,在他眼中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去了西域。
你们小师姑古灵精怪,学什么都特别容易,去了东北,四大边荒之地,岭南最富饶,出产最多,可你们知道为什么独独是为师这个各方面都比较平庸的人,被你们师祖指派到了这最富饶的南边来吗?”
两个小家伙摇了摇头,王镇起身从里屋抱了一个小箱子出来,用随身钥匙打开后,拿出一个扇形工具出来。
“看看,就是因为这个宝贝,叫做六分仪,这是你们师祖在闲下来之后,观测一年星象,再和道馆那些人花费三个月合力研制出来的。
有了它,咱们就能在大海中知道自己的准确位置,不会迷失方向,而在大海中只要有了方向,安全也就有了保证。”
看着箱子里面精巧的仪器,房沼眼馋的问道:“先生,我能上手看看吗?”
王镇挥了挥手,爽气的说道:“随意就是,别看它精巧,其实结实得很,只要不是故意使坏,不怕折腾,就是坏了也没事儿,重新再做一个就是了。”
房沼拿起六分仪,把眼睛凑到小望远镜那里看了看,惊叹道:“这个望远镜好清晰啊,市面上那种望远镜虽然也能看到远一点的地方,可和这个相比差了好远哦。”
“那是当然,民用的东西也就是赚点钱回来作为研发费用而已,又怎么能和军用的比呢?何况这上面的望远镜比军用的还要高级许多。”
房沼摆弄了一阵,见一边的张沟一脸渴望之色,于是把仪器递给了他,张沟把眼睛凑到望远镜口后,开始四处打量,第一次接触到这么神奇的东西,让张沟感觉新奇不已。
房沼想了想,对王镇问道:“先生,这个宝贝是怎么用的呢?”
王镇沉吟了一下,问道:“你算数高级篇章学的怎么样?”
房沼脸红了红,吭哧道:“我靠着数豆子的法子,也就加减乘除还行,高级篇章因为没有人教导,也就自己摸索出来一点皮毛。”
王镇乐呵呵的摇了摇头,“不用介怀,你毕竟年纪幼小,又早年丧父,能自己摸索着把加减乘除学精通已经不错了,高级篇章之所以叫做高级篇章,就证明它并不是那么容易学习的。
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童子了,为了学习算数高级篇章,每天带着行礼到渝州去求教的儒士最少都不下百人。
不过想要用好六分仪,就算学好了算数高级篇章也还是不够的,等你学完普及的高级篇章,再随我修习两年亲传秘籍,才能说用好六分仪。
至于到时候能不能计算精确,则还要看你的个人悟性,你二师伯算数之道连你师祖都为之惊叹,可计算六分仪的误差,却总是要比我大一些。”
王镇说到这里表情非常得意,先生亲传弟子全是天赋极高又特别努力的人尖子,不然也到不了先生的身边,想要在那些家伙里面再拔尖可不容易。
房沼十分配合的问道:“那是为什么?”
“嘿嘿。”王镇自鸣得意的笑道:“因为六分仪不但需要计算,还得懂天文地理才行,因为六分仪制作之初,就是你师祖观天象得来的,为师虽然在算数之道上面不及你二师伯,可在天文地理上面却是比他高明那么那么一点点。
虽然我的计算时间比他稍微久一点,可准确度却比他高,而对于使用六分仪来说,计算时间并不重要,只要能算出来算准确就行,这才是为师能来岭南的真正原因。
也刚好是为师来了岭南,要是你二师伯来岭南,你就算是哭死在他面前,多半也没办法入我渝州一系亲传,他能让你入学院做个记名学子就算格外开恩了。”
自从渝州一系出走边荒之地后,王镇几人的名字自然开始在天下传播,他们的性格、学识等同时也传播了开来。
房沼自然是听说过自己那位二师伯的,从传言中来看,真要是二师伯来岭南,自己还真不可能被收为亲传弟子,这么一想,房沼心里不由感到有些庆幸。
“多谢先生怜悯,沼定当永世不忘。”
王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对向着自己行礼的弟子挥了挥手,说道:“先生有教,人生随缘而遇,随遇而安,不强求也不推脱。
不管是人或事,也不管好坏,遇到了就接受下来,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处理就行了,至于结果,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我师徒本相隔万里,你出生世家大族,我出身农家小户,不管怎么看,咱们相遇的可能都不大,可机缘巧合让咱们成为了师徒,我好好教导,你好好学习就是了。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人心多变,咱们渝州一系从不相信什么誓言,做事情还是依照着此情此景此心行事来的利索些。”
房沼愣了一下,接着笑道:“此生能入渝州一系门下,万幸。”
王镇笑了笑,看向东北方向,最终带着一丝苦意,心中叹息道:“先生啊,你的任务虽然没让镇违心,却让镇很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