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汴京到晋州前后要四五天。因为入冬的缘故,船上是冷的不行。姑母给我加了好几层的衣裳。让我别冻着,我在床上的日子也是无趣极了,闲来无事就翻了翻后汉书,无意间就翻到一副舐犊情深的画,看着那幅画,我就想起了小娘的事情,她走了也有半年了。自己当初的字都是她教的,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经意下来了。我赶忙收起了这书,不再去想这伤心事。于是剩下的时间都睡觉去了。
直到船到了晋州我才迷迷糊糊醒来跟着姑母下船,之后姑母让我等在码头自己则叫马车去了,我站在码头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想起来之前林府的往事,思绪一下涌上心头让我出了神,恍然之间我就感觉自己像做了梦一般。
直到姑母这头叫了我,我才反应过来马车来了。拿着行李跟着姑母上了马车,走几个时辰后,马车才停下一座房子前。我下马车一看才发现到的地方不是林府,而是一座茅草屋子,周围也是荒无人烟。直到陈嬷嬷开门,我才知道原来这屋子原来是她的。陈嬷嬷见了我,是乐的眼睛都弯了,直夸我
“哎呀,乔儿,半年不见是白胖了不少。长的也开窍了,甚好甚好呀!”
陈嬷嬷在我们离开侯府之后她就搬出了林府,自己找了住的地方,这地她住了有大半年有余,一直都是她一个人住的,今个见了我们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了,手捏着我的脸蛋就没松开过。嘴巴上一直念叨着我,让姑母好一阵笑话。
顷刻,嬷嬷就邀我们进屋歇了,等我们找凳坐下后,她就在一旁倒起茶水来了,我坐那看着她的背影,甚是心酸。半年不见,陈嬷嬷是憔悴了不少,动作也没当初麻利了,不过倒茶的功夫,手也是哆嗦地不停。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茶水倒入杯子了去。为了倒茶方便,她还特地卷起了她的灰麻布衣袖。倒完后还颤颤巍巍地端了过来
姑母接过陈嬷嬷给的茶水后,就一脸担忧地问道她
“嬷嬷,你如今怎么和我们还客气起了呢,不过茶水,怎也不叫我们自己来?”
“姑娘,你是客,怎好麻烦你,何况我老婆子身体还是硬朗呢。还要查出夫人的事呢!”
“我姐姐么?说起这事,我也想问问您关于这书信的事可否是真?。”
陈嬷嬷听了这话,眼睛打量了下窗外,又谨慎地走到门口把门关上了,再走回坐到姑母身旁低声道
“二姑娘,这事情说来极荒唐,但确实是真的!”
“前个日子我去街上买东西,恰好遇到了林府的下人,那下人我是见过的,在那和店伙计唠嗑,我就故意在边上听,他说林府在你们走后半月就重新修整了一番,原先夫人的房间居然成了柴房,还说那方婆娘专门叫了下人看管那房。我觉得事情不对就偷偷找了个时间问了还在府上凤仙,凤仙也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了,我觉得里面有诈。于是就想着先叫姑娘你回来看看!”
姑母听了,捏了捏手中的茶杯,再漫不经心喝了一口后,就陷入了沉思....我看着姑母的样子就觉的这事情不简单,毕竟当初我多少还是听到一些事情的。
“嬷嬷,当初我就觉得事情蹊跷,那个夹竹桃虽然会致死,但是量却没到。且姐姐是死于哮踹的。而不是中毒,当初我也只是拿捏着这点去威胁林百昌要乔儿罢了,至于姐姐的真正死因我却一直没找到。姐姐的哮踹病虽然得的不明不白,但死因肯定跟这个托不了关系。如今那个贱人又做了这样的事,怕不是心里有鬼?”
“我也是这样觉得,于是又找了凤仙一次,可是凤仙这孩子是聪明的,什么也没多说就给了我这个,所以我这才急急忙忙的把你叫回来的。”
陈嬷嬷说完就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几张官纸给了姑母,姑母接过去一看,脸色一惊,上面清楚地写了方姨娘的户籍是罪奴
“嬷嬷,这,这些东西凤仙怎么会有?”姑母吃惊地问道
“二姑娘,我见了这些也是吃惊地不得了,原来这个方姨娘是罪奴户籍,本是要流放边疆的,不知怎么来这成了歌女,更蹊跷的是这纸是从咋们夫人房间里找出的,我觉得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然哪天事情要是败露了,恐怕要连累乔儿了。况且我还听说老爷现在还想把家产都托给那婆娘肚子里的了。”
“鸠占鹊巢!他倒是想的好,那家产一半都是我们夏家出的,还有他那个九品芝麻官当初也是我姐姐出了嫁妆钱给他买的,他倒是会过河拆桥,想给那个贱人怕是不能够。”
“所以二姑娘我就想着,既然你回来了,咋们就把这事一查到底,也好给大姑娘一个交代不是,我呀也是常常做梦梦到大姑娘哭着来找我,说她放心不下乔姐我呀心里就作痛,她还那么年轻,无缘无故得了那病去了。至今都是我心里的痛楚。”
陈嬷嬷说完这话,眼睛就红了一圈,她拼命拿衣角去擦拭,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就怕自己会哭出声来。姑母见了也是暗自伤心,心有不甘。巴不得披露林百昌和那贱人的所作所为,我在一旁也是默不作声看着姑母的样子也只能暗自打怵,姑母这次怕是要来大的了,可是自己那个爹哪里又是好惹,万一姑母输了,或者两败俱伤。又会怎么样?
可是我又不由自主想起自己那个小娘生前所被欺辱的事。一时间心乱了,我又怕又狠。这头担心着姑母,那头我也恨不得巴了那对狗男女的皮,为小娘出气。
冬天的风在外头呼呼作响,肆无忌惮的砸着门窗出了声,整个屋子里气氛也同样降到了冰点。注定了这个寒冬不平凡的事。
阴险狡诈,作恶多端,比起那个方姨娘。他的手段怕不是要比姑母还要高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