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激烈的温凡还想继续,但却被比他年轻一岁的左仆射万凡拦了下来,扯了扯他的衣袖,眼身充满忌惮,惊慌说道:“批判皇帝功过是日后史书的事,我们现在讨论的是站位问题。”
温凡或许也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连忙住嘴,一口饮尽杯中火辣美酒之后,深吸一口气,换个话题继续说道:“太子若是上位,自当是一代仁君,若是盛世,恐怕能将大璃治理得国泰民安。但诸位都是名眼人,眼下情形,未来三十年,这天下会太平?”
户部尚书符锐达端着酒杯,问道:“温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应当辅佐二殿下勤王?”
温凡摇摇头,“二殿下勤王军略堪称大才,若是他登基,无论是东边官渡的大炎遗孤,还是即将前往西边的西凉王赵毅,亦或是北边拥兵自重的节度使广景明,只需十年便能尽数讨伐,但二殿下之野心可不光是大璃境内,将大璃内患解决,恐怕会马不停蹄的向周便诸国出手,届时,战乱之苦,百姓流离,大璃大患。”
脾气暴躁的工部尚书雷明杰握着酒杯,狠狠锤下桌子,“温老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子不行,二殿下也不行,那我们都不站位?若是如此,新皇登基,恐怕会直接将我们一扫而光!”
温凡自顾倒下一杯酒,端着酒杯在手中摇晃,喃喃道:“皇室血脉,可不光光只有太子和二殿下两人。”
闻言,众人面色突变。
“你是说骄阳公主马嘉佳?”始终阴沉着脸的刑部尚书庞封开口。
温凡淡淡点头,满抿一口清酒,火辣酒水入喉,清清嗓子说道:“公主马嘉佳之才能,人尽皆知,文不输李杜之传言或许有几分掺假,但那纵横捭阖之术,却是有目共睹。如今公主看似没有卷入皇位争锋,但我相信,她便如同那杜鹃,平日沉默不语,一出口便是语出惊人!”
其余几人面色略显犹豫。
女子当政,自从千百年的盛唐之后,便再也从未出现过类似情形。
“话已至此,如何定夺,诸位自己思量。我醉了,回去歇着了,跨出这门,还请希望诸位当我今日从未来此。”
温凡起身告辞。
剩余四人围绕在酒桌前,并未说话,片刻后,也跟着相继起身离去。
最终,只有主人家的户部尚书符锐达依旧举着酒杯坐在酒桌前,摇摇头笑道:“温凡这老东西,怕是早坐上马嘉佳的贼船了!”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甩甩衣袖,踏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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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下,三骑缓缓入城,与走前的风采模样完全不一样,首骑赵岩趴在颠簸马背上,身上轻甲破碎不堪,轻甲之下,道道伤痕触目惊心,溢出鲜血将枣红马背全部染成鲜红,气息萎靡,体内气机几乎倾泻殆尽。
左边,轻装的温万里倒是无事,面色担心的盯着赵岩殿下,生怕他一不小心跌落下马。
另一边,南蛮儿的坐骑有些不堪重负,粗壮马蹄踏出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若是只有南蛮儿一人,这匹马自然不会这般受累,只是,宽敞马背之上除了身负黑甲的南蛮儿之外,还有一头比起人还高高上几分的硕大黑熊。
黑熊堪比精铁的皮毛上,布满见肉刀痕,腥臭鲜血流了一地,致命的箭矢贯穿胸膛,死前的神色依旧明显,满是不可置信,仿佛不相信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类打败了。
黑熊躺在枣红骏马上,钢针般的毛发扎得马儿痛苦不堪。
坐在黑熊身上,手握缰绳的南蛮儿有着一身黑甲的保护,倒是每什么异样,只是每每望向黑熊那堪比人头的熊掌之时,种感觉身后一阵发凉,再望向首骑上的赵岩,眼中充满敬佩。
南蛮儿回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时,依旧会落下满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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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几人刚出城进入深林,走了没多久,就碰上一头悠闲散步的黑熊。
那黑熊也发现了三人,如同发现了三叠饭后甜点般,二话不说直接朝三人扑上来。
南蛮儿瞧见黑熊的血盆大口,直接慌得腿软。
那只会读书的温万里更是两股颤栗,几乎就要跌在地上。
贵为西凉殿下的赵岩却未有丝毫惧意,手掌掏至南蛮儿腰侧,抽出那把由工部打造,兵部使用,全国管制的上好军刀,直接迎着黑熊冲飞而上。
一人一熊在深林中缠斗整整一天,大批两个人都抱不过来的粗壮大树拦腰倒下。
黑熊的一双爪子,轻松能撕开一颗百年老树,然而赵岩殿下竟能生生抗下黑熊的撕扯。
两人打了一天,殿下浑身是伤,那把工部打造的长刀被生生砍断了半截,手中剩下的半截也满是豁口。
那熊也不好受,全身皮毛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偌大的伤口,刀刀见肉,腥臭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直到太阳快落山,黑熊将赵岩击退的一个瞬间,忌惮的撇了一眼这个不要命的小人,选择逃跑,双腿剁着地面,整片深林颤抖而起,转身逃串。
满身是伤,轻甲尽速破碎的赵岩双眼闪过厉色,扔下只剩半边的长刀,手掌一张,冷峻叫唤道:“弓来!”
被人熊大战吸引得膛目结舌的南蛮儿猛地一惊,连忙抽赵岩马背上的那把血红色的狰狞长弓,再从箭筒中逃出一支箭矢,朝着赵岩甩去。
赵岩拉弓搭箭,身上仅剩灵气全部灌注与箭头之上,精铁箭头噗的一声,焚烧起淡蓝色火焰。
嗡的一声,满月长弓松动,箭矢化身箭影,冒着蓝色火焰的箭头犹如坠地星辰,飞矢而出。
轰的一生,黑熊重重倒下,胸口处,穿透的箭矢异常醒目。
瞧见黑熊倒下,赵岩殿下嘴角上扬,丹凤眼十分满意的微眯而起。但还未来得及欣赏自己的战果,喉咙突然升起一阵腥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无力瘫在地上,重重喘息。
好在温万里在研读史记经书之余,也读了些救命的医术,当即满地寻找些能用的草药,在嘴中胡乱咀嚼挤出汁液,封在赵岩伤口上,犹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的鲜血总算止息。
一旁的南蛮儿慌张的蹲在地上看着温万里为赵岩疗伤,虽然想帮忙,但却无从下手,忽然说道:“殿下这副模样,过几天怎么跟萧暮语打啊。”
温万里拿着嚼碎的草药忘赵岩伤口上敷,撇了一眼南蛮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事。”
重伤躺在地上的赵岩的伤口被草药敷上,疼得直咧嘴,有气无力的说道:“一个小小的萧暮语,即便重伤我也能碾压他!”话刚说出口,这位殿下就剧烈咳嗽,喷出猩红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