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里间卧榻旁围了不少妇人姑娘,榻上传来一阵阵女子的痛呼。
有侍女瞥见虞濛进来,忙道:“郎中来了!夫人,郎中来了!”
众人让开道,床榻边一个三十左右遍身罗绮的贵妇一见虞濛,满面焦灼道:“郎中,你快看看我儿媳,不知怎的,好端端的突然流了好多血,哎呀,可吓死……”
“夫人,请稍安勿躁。”虞濛放下药箱,俯过身去察看卧榻上龚家少夫人的情况。
只见其面容惨白,鬓发汗湿,紧闭双眼,神色痛楚不已。
虞濛轻轻掀起床尾处的锦被,仔细探看了一下,床褥上沾了一大片血迹。看毕放下杯子,拉过她的手,凝神为她切脉。
旁边一个十三四岁的素衣姑娘见状,忙搬了个矮凳放在虞濛身后:“请坐吧。”
“多谢。”虞濛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着意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虞濛打开药箱,取出针灸用的金针来,对龚夫人道:“夫人,我要为少夫人施针止血,麻烦大家先到外间等候,只留下这位姑娘帮我稳住少夫人即可。”
“行。那便都去外间等吧。”龚夫人吩咐一声,转身之时特意望了一眼那素衣姑娘。
龚家少夫人因疼痛难忍,全身不住乱翻乱动,那素衣姑娘见了,担忧地问:“郎中,我嫂子这样应当能治好吧?”
“别担心,不会有大碍。”虞濛轻声宽慰道,“原来姑娘是少夫人的小姑。”
素衣姑娘点点头:“嗯,我叫岚儿,我嫂子娘家姓谭,和我们是邻居,从小对我特别好,待我有如亲姊妹一般的。”
虞濛心下了然,难怪龚家这些人多半只关心病人的孩子,就只有这位岚儿姑娘真正关心病人。
随后她让素妙和岚儿一起帮忙按住少夫人谭氏的四肢,以金针刺穴,封住经脉,不一刻便止住了血,谭氏也随之渐渐安静下来。
岚儿心下一喜,眼眶蓦地通红:“好了,想来嫂子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那么,不流血了,孩子一定也无碍了吧?”
虞濛坦言:“还要喝一些安胎药看看,方能下定论。”
岚儿似有些不安:“这是我哥唯一的孩子,是我们龚家的长孙,一定要没事才好。”
虞濛不禁疑惑:“姑娘何以知道令嫂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
岚儿道:“是广义庐的宋掌柜说的,以前都是请宋掌柜来家里看诊的,只是这两日他出远门了,管家才说要去找灵枢阁的郎中来。”
“少夫人已有近四个月身孕了,一直以来都是宋掌柜来看诊的?”
“嗯。”
虞濛忖了忖:“那么之前可有过类似的剧痛、出血症状?”
“没有过,以前都很好,嫂子也能吃能喝的……”岚儿说着,眸光忽然黯了下来,“只是,两个月前,兄长外出贩货,回家途中被歹人害了……那之后,嫂子饮食少了些,但也从没像今日这样过。”
原来谭氏是龚家长子的遗孀,腹中孩子是遗腹子,难怪龚家人都如此紧张。虞濛这才注意到龚家上下都素衣素服,谭氏身上还穿着孝,唯独那位龚夫人衣着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