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灵枢阁。
虞濛与白蔻正在后院验收新购进的药材,忽见丛琬和侍女如丝过来了,两人手中还捧着个绸布包袱。
“濛濛!”丛琬欣然笑着招呼了一声,“我带了好东西给你,忙完了过来看看。”
虞濛回道:“嗯,你先进屋坐,我一会儿就好。”
丛琬来到内堂,与如丝一起把包袱打开,将里面的物件一一摆在桌案上。
不一时,虞濛验货完毕,走进屋来,一见满桌子的木盒铁盒,有大有小,方的圆的,颜色各异,惊讶道:“琬儿,你这买的什么啊?”
丛琬打开其中一个鎏金雕花方盒,半举在虞濛眼前:“异品轩新来的胭脂水粉,你闻闻,是不是特别香?”
“异品轩?”虞濛凑近盒子旁嗅了嗅,“是挺香的,我以前好像没见过有这样香味的水粉。”
“这个是异品轩从西域进购的,寻常胭脂铺里当然没有啊。”丛琬又打开另一个五彩花纹浮雕的小圆盒,“你再看看这个口脂,色泽是不是也很特别?还有淡淡清香呢。”
虞濛点了点头:“是挺不一样的,颜色看着很适合你用。”
“这是给你的。”丛琬把所有盒子拢在一堆,“这些都给你。”
“给我?这么多?”
“是啊,你放心,这些啊我们一分银钱都没花。昨日异品轩新开业,我陪我婆婆去看了看,买了好些回去,他们又附赠了一模一样的,我一时也用不了,便拿来给你。”
虞濛疑道:“你说的异品轩在哪里啊?他们新开业我怎么没听说?”
丛琬道:“就在我家那条西三街上,听说那店铺以前是一家药铺,叫什么仁心坊的,后来被官府查封了,异品轩的掌柜便买了下来。
“噢,他们还买了好几家铺面,全云洛城东西南北四面都要开分店,你们对面东二街有一家,过些时日也要开张呢。”
虞濛拿起一盒胭脂细细瞧了瞧:“这异品轩掌柜是何许人物?你以前听说过么?”
丛琬道:“听我婆婆说,这异品轩的主家是泉阳郡人,和晏家祖籍一样,原先是专做药材生意的,在江南名气很大。
“后来他们少主当家后,把生意扩展到了北方,又打通了西域这条路子,便开了这异品轩,除了卖药材,还买各种西域来的胭脂水粉,熏香啊,珠宝首饰之类的。”
虞濛听了,觉得她说的有些熟悉,寻思了一会儿,问道:“异品轩的主家可是姓宗?”
“对啊。”
“他们现任掌柜是否名叫宗离域?”
丛琬反而觉得惊讶了:“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听裘伯说起过,说宗离域是当今全国最大的药材商,以后我们兴许还会从他那里进货。”
“那不正好吗?”丛琬道,“他在云洛开了这么多家店铺,以后定然会常来照管生意,也方便你们见面商谈了。”
“嗯。”虞濛随口应道。
丛琬摸了摸肚子,看着虞濛,神情微窘:“有点饿了。
“哦对了,我前两日发现南边有条小街叫芦花巷的,那里有一家湘陵人开的卤菜馆,味道和我们老家的一样。带你过去尝尝?”
虞濛见此时无人来看诊,正好也该用午膳了,于是稍微收拾了一下,与她一同上了晏府马车。
不一刻,两人便到了芦花巷丰家卤菜馆。16k16kz
只见饭馆内堂早已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排着队等候。
“应该来早一些的。”丛琬低低叹道。
“你若是很饿,我们不如换一家吧。”虞濛往临近几家店铺望去,见有有粮铺、肉铺,还有面馆。
丛琬摇摇头:“不行,专门带你来吃卤菜的,只想吃卤菜。”
“那便等等吧。”
两人约莫等了两三刻钟,终于等到外面搭棚下腾出了一张空桌。
少时,一盘盘香味浓郁,酥嫩可口的卤肉、卤鸭翅、卤凤爪和卤蹄髈一一上了桌。
“快尝尝!”丛琬夹了一只鸡爪放入虞濛的碗里。
虞濛早已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夹起鸡爪便咬了一口。
丛琬定定看着她:“味道如何?”
虞濛口里含着食物不好说话,只抿嘴笑着猛点头:“嗯!”
丛琬欣慰一笑,也开始大快朵颐。
石二在暗处看见,眼馋不已,只得默默叹息:早知道还不如跟兄长换一下,在灵枢阁值守呢,这么干看着也太折磨人了。
虞濛正吃得投入,忽闻掌柜的在旁边问话:“怎么?郎中不在?”
听见“郎中”二字,虞濛不由留了点神,循声望去。
但见街边立着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对饭馆掌柜道:“那儿的人说郎中到芦花巷丰家卤菜馆吃午饭去了,我一听,不正是你家饭馆吗?
“这里哪一个是啊?”
那汉子往内堂瞅了一眼,索性大声喊道:“灵枢阁虞郎中在吗?谁是虞郎中啊?我浑家病得厉害,想请郎中看一看!”
虞濛闻言,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起身应道:“我是!尊寓在哪里,烦请前头带路。”
那汉子打量她一眼,显然没料到郎中是这般年轻一姑娘,但因晓得郎中是个女子,便指了指隔壁的肉铺:“我家就这儿,姑娘随我来。”
虞濛匆匆跟丛琬打了声招呼:“琬儿,你先吃,我去看看。如丝,好好陪着你家姑娘。”
丛琬见她要跟一个粗汉走,不放心,也站起身来:“我也去!”
因让店家把未吃完的卤味都用食盒装起来,不一时,也跟着去了隔壁曾屠户家。
曾屠户妻任氏,名爱珠,年纪二十有余,人物标致,性情柔婉,曾屠户虽是个市井粗人,却一向对其疼爱有加。
只是夫妻两个有一桩心事:这任氏过门四年,还未曾育有一儿半女。且常年有腰腹疼痛之症,如今病势越发严重。
虞濛随曾屠户进了后院卧房,见任氏正半卧在榻上,低垂着头,双手按揉着心腹之处。
“爱珠,郎中来了。你赶紧让郎中看看。”曾屠户搬了一条小方凳放在床边,自己后退几步立在一旁。
任爱珠无力地抬头望了望虞濛,眼里满含痛楚。
虞濛走近前坐下,见任爱珠面色煞白,疼痛难当,两鬓发丝皆被冷汗打湿,不待询问,忙拉过她的手为其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