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颉大踏步走出庭院老远,胸中火气难消,口里念叨:“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哪有一点儿为人妇的模样?
“不行,得想个法子好好挫挫她的锐气治治她,不然她不懂得什么叫作夫为妻纲!”
这时,晏夫人从后花园行来,见儿子站在前方廊庑下低头顿足,自言自语的,满心疑惑:“颉儿,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晏颉神色一窘,迅速扬起笑脸:“啊,没什么,母亲。”
晏夫人端详他片刻,似信非信:“我怎么听见你要挫谁的锐气?”
“没、没有!”晏颉矢口否认。
“行。”晏夫人也无意深究,“既然回来了,晚上就别出去了,一会儿陪娘和琬儿一起用晚饭吧。”
晏颉正气恼呢,哪里愿意就去面对丛琬?但又不忍拂了母亲的意,只得勉强应道:“好。”
不数日,东二街异品轩分店开业了,店内张灯结彩,店外锣乐喧天,甚是热闹。
虞濛早在听丛琬提起之后,便暗自留了心,欲待开业之日去观览一番。此时,也与素妙、白芍一道步入了店内。
但见里面修葺一新,陈设装饰明艳亮丽,较之前大不相同。
异品轩分上下两层,楼下卖药剂,楼上卖妆粉。
进店的客人多为女子,几乎都是冲着二楼妆粉首饰去的,楼下便清净得多。
虞濛沿着柜面将内中各类药丸、散剂、珍稀药材等等都一一看过,心里大致有了底。
异品轩一四五十岁的姜姓管事,极有眼力,见虞濛看得细致,不似寻常女客,便走了过来,微笑着拱手问道:“姑娘可是来抓药的?需要什么药?有药方吗?”
虞濛行了一礼:“晚辈是对面东大街灵枢阁的掌柜,听闻贵店开张,特来观览,顺便看看是否有机会从贵店进购些药材。”
姜管事道:“原来如此。姑娘想要什么药材?但凡这里柜上摆出来的,都有存货,姑娘若决定好了,只管告诉我,我们即刻可以签下契约文书,不日便可送货上门。”
虞濛听了疑道:“您是这里的掌柜?”
“我是这里的管事。我们掌柜的常年东奔西走,等闲见不着面的。除非店里出了大事,不然一切都交给我们各个管事的打理。”
虞濛心下明了,又问:“贵店经营西域珍品,不知肉苁蓉可也能买到?”
姜管事睁大了双眼:“肉苁蓉可以极其珍稀难寻的药材,我们这里也很少有货。姑娘若需要,等一有货我立马让人去报知姑娘。”
“麻烦您了。”虞濛又环顾了一眼:“您这儿好像没有郎中坐诊?”
“我们主要做药材生意的,只卖药,不看诊。”姜管事道,“这里每一个伙计都是懂得药理的,只需照方抓药便可,向来也未曾出过差错。”
虞濛还欲问问楼上胭脂水粉的事,忽见一老妪抱着一个五六岁昏迷不醒的孩童跌跌撞撞进了店,口中焦急喊道:“郎中!郎中!快救救我孙子!救救我孙子!”
姜管事见状,吃了一惊,急忙迎了上去。
楼上的人听见了,也不看妆粉首饰,纷纷满怀好奇往下望。美丽eilixs
老妪看着姜管事,忧心如焚:“郎中,我这大孙子不知怎么了,好好地在外头玩,不知怎么就倒在了地上,叫也叫不醒,嘴巴发木,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是不是中毒了啊?”
姜管事面带歉意:“抱歉,我不是郎中,我们这里没有郎中,您还是赶紧带着令孙去别家看看吧。”
“你不是郎中?”老妪越发急了,“你们药铺里怎么没有郎中呢?哎哟,这可怎么好啊?我走了这么久,这条街上就这么一家药铺,还没有郎中。再去别处还得多久啊?我孙子可怎么办哪?”
虞濛不自觉便迈步上前,刚要出声,才发现自己是来这里看药材看水粉的,根本没带药箱,针灸用具也都不在身边。
灵枢阁离这里并不近,以那孩子面上的症状来看,怕是中毒不浅,耽误不得。
老妪已是急得堕下泪来,抓着姜管事道:“你们这儿总有解毒的药吧?能拿点给我孙子吃一吃吗?银钱我有。”
“大娘,药不是乱吃的啊,不是我们不肯,实在是不知令孙中了什么毒,不能胡乱用药啊!”姜管事颇感无奈。
虞濛走到那老妪身边:“大娘,我是临街灵枢阁的郎中,不如让我给令孙看看。”
虞濛虽不善于解毒,但也略有所涉猎,至少可以想法暂时抑制毒性加剧,不使孩子有性命之危。
“好好!”老妪连声答应。
虞濛拉过孩童的手,正要把脉,忽听身后一个轻柔的嗓音说道:“我来给他解。”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可十六七,身量纤细,面若梨花的白衣姑娘从楼梯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老妪怀中的孩子:“他是被毒蜈蚣咬了,我有解药。”
说着从衣内摸出一个小瓷瓶来。
虞濛见她说得明确,想来是个内行人,便收回手,往旁边让了让。
白衣女子来到老妪面前,用力拉下那孩子的衣裳。
啊!众人都暗暗吃惊:孩子后背上有三四处咬伤,都肿得发紫,还流了血。
许是太着慌了,天凉孩子衣裳又穿得多,那老大娘竟没有发现。
“哎呀,这这……我可怜的孙子,这得多疼啊?”老妪心惊不已。
白衣女子将瓷瓶中的药液微微倾倒在伤口处,用手绢揩抹干净,又取出另一个药瓶来在伤口处撒上药粉,撕下布条把几处伤口紧紧绑起来。
随后收好药瓶,擦净了手:“好了,毒素已清,很快他便会醒了。”
“啊,真的?多谢,多谢姑娘!”老妪大舒一口气,忙从腰囊里摸出一个绣花钱袋来,“药金多少啊姑娘?”
白衣女子抿唇微笑:“举手之劳罢了。”
说罢转身上楼去了。
围观的顾客也都渐渐散开。
虞濛不由抬眸,目光跟随着白衣女子的身影,见她走去了楼上栏杆旁一位中年妇人身边。
这时,突然听见老妪惊喜地叫道:“银宝儿,你醒了啊银宝!哎呀,可吓死祖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