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等他再来的时候,自己便厚着脸皮,哄哄他吧。她红着脸想道。
一想明白,心里便豁然开朗,重拾了笑颜。
然而,世事有时总无法如愿。
冬至过后,虞濛已经一连数日未曾见到荀起。
石大告诉她,荀起最近军务缠身,恐怕无暇来看她了,她也没怎么在意,但之后半个月里,仍是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是不是年关将近,军务也异常多了?”虞濛抱着手炉,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喃喃自语。
已经下了三场大雪了,今年的雪来得迟,却下得大,城里城外,漫山遍野,堆银砌玉,美得令人叹为观止。
初雪那日便想与他一起赏雪了,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却连他的音信也无。
她曾想过去荀家看看,但婚期将近,她不好再往那边去。
欲待再问问石大,可石大已经说了荀起是军务繁忙,脱不开身,亦且军中之事,多为机密,石大即便知晓也不能多言,她也不便多问。
如此,她近日一闲下来便心绪低落,禁不住胡思乱想。
又过了两日,雪后大晴,虞濛正与白芍等人在院子里扫雪,忽闻临川郡主上门来了,还带了一位二十余岁,衣着华贵,姿容清丽的妇人前来看诊。
这位妇人乃是汝阳伯的幼女甄嘉柔,虞濛曾在雍国公的寿宴上见过,对甄家的事也略有耳闻。
汝阳伯甄固,原有二子四女,年长的三个女儿都已出嫁很多年,长子夭折,次子又于数年前病故,年近六旬的他只好留下幼女甄嘉柔在家,招赘了太常丞郑明安为婿。
只是不知何故,甄嘉柔与郑明安做亲五年多,尚未生育过子女。
今日见她和姬嬿一同前来,虞濛着实有些惊讶。
姬嬿挽着甄嘉柔走近,搽了胭脂的脸颊上浮起丝丝笑容,望着虞濛格外客气有礼:“虞姑娘,在忙呢?”
虞濛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上前见了礼:“不知郡主驾临,有失迎迓。”
姬嬿笑道:“不必拘礼,我今日是陪朋友来看病的。”
虞濛看了看甄嘉柔:“二位请先进屋。”
荭儿摆了两张椅子在诊台前,请两人就坐。
甄嘉柔坐下后,四下打量了一番,脸上平平淡淡,不见半分波澜,似乎并不是来求医的。
“不知夫人哪里不适?”虞濛和颜问道。
甄嘉柔听了,低头重重叹了口气,面色灰败:“我一直想生个孩子,可五年多了,每次怀了胎总是留不住……”
话犹未完,喉间便哽咽起来。
姬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凝着柳眉,对虞濛道:“她一提起这事,便心里难受。我来替她说吧。
“嘉柔成亲五年多了,不知为何,一共滑胎了三次,最早那次是四年前,第二次是两年前,第三次是大半年前。是吧,嘉柔?”终点zhngianxs
甄嘉柔拿着手绢捂着嘴,点了点头。
姬嬿道:“奇怪的是,每次滑胎都是毫无征兆的。嘉柔一直很注意,没吃不该吃的,也没摔了碰了,孩子自己便没了。
“头一次之后,郎中说是嘉柔天生体弱,气血亏损,所以胎儿难以保住,便给了她开了各种补药,吃了一年多,后来怀了第二个,仍是没保住。
“之后换了好几个郎中,每个朗中说的还不太一样,药也吃了不少,却都没有什么效果。
“甄家本指着她延续香火的,一连几次这样,她家里人都觉得无望了,也不管她的感受如何,开始议论着要把她令姐的儿子承继过来,但她的外甥最小的也有十五岁了,她才不过二十三岁,哪能认这么大的儿子?
“她还这么年轻,家人便认定了她不能生养,街坊四邻也多有风言风语,看她的笑话。若不是她夫君对她情意颇浓,她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姬嬿如此一说,甄嘉柔止不住地抹眼泪。
“嘉柔你别难过,虞姑娘和其他郎中不一样,这次让虞姑娘给你看看,一切都会好的!”姬嬿宽慰了甄嘉柔一声,又对虞濛道,“原先她没来这里看诊,都是因为心灰意冷了,而且常年喝药也怕喝坏了身子,担心再喝下去也是徒劳。
“但我前些日子听闻雍国公的长媳也是多年不孕,在虞姑娘你这里治好了,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才劝了嘉柔过来。”
虞濛听罢,心里对于姬嬿突然上门来的疑惑便消散了。
吴霜确实有了三个多月身孕,前几日虞濛去给她复诊,一切安好。雍国公一家上下欢喜得不得了。孩子满了三个月,也不忌讳对外人说了,姬嬿能得知也不足为怪。
虞濛望着甄嘉柔,言语温和:“夫人既然来了,何妨一试?”
甄嘉柔揩净了泪痕,伸过手来让虞濛诊脉。
虞濛诊完脉,问道:“冒昧问一句,尊夫可曾看过郎中?”
甄嘉柔微微一愣:“这是何意?他身体一向很好。”
虞濛温声解释:“生儿育女乃是夫妻两个人的事,故而有此一问。
“据夫人的脉象来看,是肾气、有所损伤,但要想医好却也不难。若令夫君身体无恙,我敢保证夫人下一胎一定可以顺利降生。”
甄嘉柔有些不敢相信:“当真?”
姬嬿笑道:“你看,我就说虞姑娘和别的郎中不一样吧?”
虞濛朝甄嘉柔肯定地点了一点头:“若无把握,我不会夸下海口。不过,前提是须得夫人按照我的方子服药,按时按量,不可有差。”
“这个我明白。”甄嘉柔应道。
随后,虞濛开好药方,交给甄的侍女去抓药,又悉心叮嘱了甄嘉柔一遍。
临走之时,姬嬿回身笑对虞濛道:“我还认识不少公侯女眷,等日后嘉柔顺利得子了,我便可以放心地向她们推荐灵枢阁。到时候,你可有得忙了。”
虞濛淡然笑了笑:“多谢郡主好意眷顾。”
“何须跟我客气。”姬嬿低下眉头,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一阵羞涩,“以后,我还得多承姐姐眷顾呢。”
虞濛闻言,面色一滞,耳内忽然一阵轰鸣:姐姐?她这是想暗示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