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垂着眉眼摇了摇头。
赤昳越发凑近了些,鼻间就要触到她的额头,语气低沉,夹着几许凉意:“那是怎的?怕我?”
梨月低着头抿紧了唇。
“回来之前你可不是这副受欺负的模样。”赤昳挺拔的身躯慢慢往下压去,梨月不由地把身子往后仰,渐渐地便躺在了绣枕上。
赤昳凝眸看着她,将她脸上的局促与羞涩看得清清楚楚。
她越是这般又羞又怯,越是教他想要狠狠欺负一番。
如此想着,他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又反手扯过锦被,遮住彼此交叠的身影,也锁住了枕席间似火浓情。
翌日早膳后,梨月便命人去了灵枢阁请虞濛来出外诊。
不久,虞濛和白芍来到了赤府。
瑞香引二人去了西厢房里,见着了赤柔和任瑾。
梨月为他三人一一做了介绍,彼此寒暄了几句,虞濛便坐下来为赤柔切脉。
房内几人都静静地注视着虞濛,等着她开言。
梨月心里已有某种猜测,此时愈是悬着心。
少刻,虞濛看向赤柔,平静地问:“最近饮食可有增添?”
赤柔略一摇头:“近来胃口不似前一阵好了,我也奇怪怎么反而月份越大反而越吃得不如以前多了。”
“最近半个月可曾感受到胎动么?”
赤柔想了一想:“近些时日好像没有,不过先前有的,能感觉到孩子在踢我似的。”
虞濛了然颔首,又问了赤柔是否曾觉腹痛,赤柔都如实以答。
而后,虞濛看了看赤柔和任瑾,语气稍轻了些许:“很抱歉二位,夫人腹中的胎儿已经停育了。”
“什么?”任瑾和赤柔满目惊愕。
“荀夫人,您可否把话说清楚些?”任瑾不敢相信,“半个多月前请郎中看过还是好好的,怎会停育呢?”
虞濛面色略有点凝重:“任公子,依我的诊断,令夫人腹中胎儿已停止生长约有半个月了。
“方才夫人说半个多月前在来云洛的途中曾感觉小腹内有一阵抽痛,那便是不好的预兆。只不过,当时还是活胎,凭脉象还看不出来。”
此语有如晴天霹雳,震得赤柔神情恍惚:“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都快五个月了,怎么会突然不生长了呢?
“我又没吃错过东西,也没喝过不该喝的,我一直很注意的……”
梨月见她如此激动,忙上前轻抚着她的肩头无声宽慰。
赤柔一把抓住虞濛的手:“荀夫人,您真看仔细了么?不如再给我把把脉?我只是那一日偶然肚子疼了一下,后来从没疼过,也没有别的症状啊。”
虞濛低眉看了看她的腹部,温和道:“一般而言,妊娠五个月,腹部应该比您这要大一圈了,胎动也会越来越明显。168168jxs
“而您身子并不是很瘦弱,腹部却还如四个月左右的一般,而且胎动也停止了,这些也是胎儿停育的症状。”
任瑾心下沉重不已,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那如今,该怎么办?”
虞濛道:“宜尽快引产,以免留在腹中久了,粘连胞宫,影响往后再孕。”
赤柔一听,猝然站起身:“不要!我不引产,孩子还没足月呢,还要四五个月才能生下来。
“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没了!我不信!他一定还好好的,他只是变得乖了,没踢我而已……”
说着说着,眼泪便如断线之珠,簌簌滚落。
“阿柔,阿柔,你冷静点儿。”任瑾从身后抱住她,轻轻按着她坐到木椅上。
梨月见状,很是不忍,但也不愿看着赤柔这样自欺欺人:“阿柔,其实我昨日也看出来你的脉象不是怀胎五月的脉象。
“只是我并不很精通妇科,不敢妄言,因此才说请荀夫人过来帮你诊脉。”
“那你昨日怎么不告诉我,到现在才说?”赤柔两颊涨红,双眸中满含着抗拒,“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我的孩子没事,他还好好的,好好的!”
虞濛见她如此,不忍再对她直言,以免刺激她,因而看着任瑾道:“任公子,您二位的心情我大约能懂得,不过还是尽快引产为好。
“这一胎虽然没保住,等日后调养好身子,孩子还会再有的。
“可若是耽搁久了,胞宫粘连闭塞,反而对身子有损,还会引发别的病症。”
任瑾到底是男子,较为沉稳些,听了虞濛的话逐渐镇定了下来:“那便照夫人说的来吧。”
“不行!我不引产!夫君,我不引产,不引产……”赤柔转身扑进了任瑾怀里,紧紧抓着他的双臂不住地摇头,“孩子还能活下来的,他一定能活下来的……
“夫君,我们再等等看好不好?兴许过一段日子又好了呢?反正,反正我还什么事都没有呢!”
虞濛心下叹了口气,虽觉得残忍,但仍是决定直言相告:“夫人眼下没感觉异样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大约不出三日,您便会腹中抽搐一般地疼,疼得厉害了,还会见红,到那时对身体更加不好。”
赤柔哪里听得进去,只闷头大哭不止。
任瑾意欲让虞濛此刻就引产,可看着赤柔这般失声痛哭,又着实心疼,不忍逼着她承受此种伤痛。
虞濛见他犹豫不决,知道不能强求,便朝梨月望了一眼,示意她到外间说话。
梨月会意,和她来到厢房外间:“濛濛,阿柔可能一时无法接受,若强迫她引产,恐怕不太好。”
虞濛淡然应道:“嗯,总得让她自己愿意才行,不然引产也不会顺利,或许还会伤及她性命。
“不如,今日我先回去,等她何时腹中急痛了,你们再立刻派人去叫我,我这个月都在东大街灵枢阁,可尽快赶过来。”
梨月往里间看了看,低声叹息:“只好先这样了。”
随后,梨月便着人送虞濛出府,自己回身去里间宽慰赤柔。
赤柔满心想着肚里孩子还是好的,午膳是特地多吃了些饭食,夜间躺在榻上,不时抚摸着腹中柔声自语,宛若在与孩子说话。
当日,楼夫人和赤昳也得知了虞濛诊断的结果,大家都明白孩子必是不好了,却又都不忍打破赤柔心里构筑的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