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门的事情没有费什么力气,郑成功兵不血刃的控制了那里,仅仅待了数日,随即便返回到了厦门岛。然而,前脚回到了厦门岛,后脚就接到了讣告,说是曾樱就在郑成功回来前病故了。
曾樱是隆武朝的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虽然隆武朝的内阁规模较大,但是能够做到这一层官职的,也无不是颇具影响力的文官。兼着曾樱与郑家有旧,此番中左所城守这位老阁部也是劳心劳力,郑成功一旦听闻了消息,就连忙赶去。
“老阁部实为国操劳,以致积劳成疾,吾自当向朝廷如实奏报,请朝廷厚加封赠,使老阁部香名流传万世,亦可全激励人心之效。”
对于曾樱的离世,包括郑成功和陈凯在内,其实很多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关于其离世后的处置,郑成功也早已想好。说白了,曾樱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出来做事,一方面是临死前最后全一次忠义之道,功利上的便是为名。既然为名,那么就大大方方的给他。如此,日后才会有更多的人出来为明军做事,才能争取到更多的力量来与满清周旋。
“下官与老阁部相识日短,但是老阁部高风亮节,耿直忠信,实乃我辈学习之榜样。而我与老阁部虽无师生之名,老阁部于我这等后辈却依旧能够做到有教无类,循循善诱,多有发人深省的教诲,凯实受益良多”
这一点,陈凯与郑成功的想法是不尽相同的,溢美之辞更是没有必要吝惜。说来,这世上的人和事,总要论迹不论心才是,无论人家处于何等心思,但是真的帮到了,就要记上一份情分。等到了现在,自也是要加倍的还回去才是。
无论是孔老夫子说的“以德报德”,还是佛家倡导的“存好心、说好话、行好事、做好人”,陈凯可以说都是做得有模有样的。奈何,郑成功离开的这几天里,原本已经因为郑芝莞暴尸三日而偃旗息鼓的不满,似乎又有了抬头的迹象。
“听说了吗大木去金门前,和那厮大吵了一架,随后商议海贸事项的时候都没有叫上那厮。”
“海贸还要叫他这本就是咱们郑家的买卖,你想得太多了吧。”
“吾倒不觉得四弟想得多了,一叶落而知秋,我想,对于芝菀叔的死,大木心里面未必没有疙瘩,只是唯恐那些丘八看了心寒,才不便发作罢了。”
“这话有理,且看那厮风光了一回,可别忘了,老祖母那边可还是反对那桩婚事呢,就连肇基都不肯见他,想来鸿逵叔那边也是反对的。成不了咱们郑家的女婿,他就永远只是个幕僚,成不得气候”
“”
面对窃窃私语,陈凯依旧是闭门谢客,直到曾樱病故,才出来尽了礼数。待到第一天的丧礼暂且完结,陈凯已经准备好了回驿馆休息的时候,郑成功却再一次将他请进了府中。
“信,吾已经送到了。缘缘什么也没说,大概是叫你猜呢吧。”
“送到就好,大木你还能开玩笑,想来她应该没事。”
“哼,之前的那些天可是苦着她了。”
“谢谢。”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无需多言。很快,郑成功就提起了关于陈凯早前在广州时布下局面与张月、李建捷、李元泰、李元胤、陈奇策等人以及澳门方面展开海贸的相关事宜。这些事情在他起兵勤王前就已经开始了,规模一开始还很但是这几方面却都比较高兴,毕竟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规模可以慢慢的扩大,却也不急于一时。
“吾打算,在你转运百姓的那个香港岛上建立港口和堡寨,以便于中转人员、货物之用。”
“那里的港口是极佳的,就怕离九龙太近了。”
陈凯表示了担忧,但郑成功却显得很是乐观“托你的福,根据细作传回的消息,尚可喜那厮现在所有的精力还集中于镇压各处王师呢。广州一战,虏广东水师重建的基础被打碎了,暂且也没有打算投入资源。那片水域,现在还是王师说了算。”
明清战争,决定生死存亡的大战基本上都是陆上展开,甚至与水师绝少有关系。但是对于明军而言,制海权还是极其重要的,就像是当年的东江镇,全盛期于辽东随进随出,清军或许可以在路上击溃明军,但是拿不下海岛就没办法彻底将明军铲除掉,总有被明军找到破绽和机会。
“当然,为了确保那里的安全,吾打算调两门灵铳的副铳过去,按着你当初的打算,修筑炮台,控扼水道。”
灵铳是铜炮,复制时自然用的也是铜。陈凯第一批复制了三门,随后又进行了第二批次的复制,都是以着灵铳本尊作为模板的,精准度虽然比起本尊是有些许差距的,但是在滑膛炮中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精品了。
但是,问题在于铜在中国不光是用来铸炮的,更重要的还是在于其本身是可以用来铸造货币的。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买卖都比不上印钱要来得更赚钱,于是乎第三批次的复制任务就被郑成功否决了,南澳岛的铸炮工坊现在也回到了铸造佛郎机炮和虎蹲炮的时代,确切的说,是专司铸造铁炮。
“吾想过了,如竟成你所言,现阶段我军还是要设法先行将中左所变为腹地,于潮州方面就要摆出守势。不出意外,下个月吾就要起兵向漳泉两府展开攻势。这期间吾打算借你的威名,主持中左所事务,以稳定军心。”
对于前往江西,郑成功依旧是持否定态度,这一次更夸张,连陈凯下一阶段的工作方向都安排好了。
坐镇中左所稳定军心,同时还要担负起大军所需军需粮草储备以及转运的任务,或许还要把南澳军器局给搬过来。基本上不用什么仔细算算了,这番工作不光是任务重,而且还比较麻烦。不过,于陈凯而言,做好计划倒也并非不能化繁为简,但是这与他关于未来的计划却是完全不符。
“恕我直言,大木你暂且都不会离开闽南战场,何须担忧什么军心不稳的事情”
“竟成,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脑子总是转去江西这一根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