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转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站在秦路身后,刚刚被他从拉扯中护下的廖濛雨。
什么鬼?
前一秒她还觉得有个男生愿意为她挺身而出真帅,有种偶像电视剧里暖男欧巴的感觉,但是这一秒之后,这画风突变啊。
这根本不是什么绅士暖男好不好,而是霸道总裁啊。
但是好像也可以有……
不对,不是这个道理。
回过神来的廖濛雨赶紧上去想要劝住秦路,毕竟这可是大庭广众,很多人都举着手机在录视频,这要真打起来,那即便是有理也要说不清了。
可惜她还是稍稍迟了一步。
秦路甩完那一巴掌之后倒是没了动作,给在场的人留足了余韵,倒是刚刚被一巴掌甩傻了的中年妇女,脸上的表情从懵逼到屈辱,再到发狠。
为什么那些未经人事的少女被人调侃两句就会面红耳赤,而一些三四十岁的女司机却能够面不改色的当众开黄腔,这年纪一上来,积淀经历的多了,人自然而然地也会被磨练出来。
尤其是面前的这位,更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平时都是她占别人的便宜,这会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这叫她还怎么下的了台。当即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了,她看到在场附近不是有这么多人在用手机拍吗,干脆以头抢地,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叫声。
“没天理啊,打人啦,这黑涩会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地欺负女人啊!”
这一喊,更多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被吸引了过来。
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啊,打人啊?”
“那女的自己贱,插队,现在还反咬一口。”
但这事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人越多,水越浑。而且也有人觉得,这女的固然可恶,但你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知识青年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连带着,对于秦路的好感和认同度也降低了。
好在,像这样人口密度极高的商业街,肯定是有管理者,时不时还会有警察巡逻维持治安。这不,事情发酵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大盖帽过来询问事情经过了。
“都往后退退,干嘛呢,大清早的这么大的火气。”
不管是打人还是吵架,都属于民事案件,能现场调解就现场调解,不能调解带回局子里说。但是这么多看客堵在闹市中央总不是个事,两个大盖帽先遣散了围观的人群,恢复了交通,然后再到事件纠纷的中心来了解问题。
现在事情的风向早已经变了。
最初是那个插队中年妇女和被插队的男青年的矛盾,如今全都集中在她和秦路打人的纠纷上了,事情的经过也很明了,毕竟周围这么多双眼睛,一问便知。
大盖帽领头的巡警叫王迅。
三十多岁的人,在这个位置上也好几年了。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他哪里还不清楚这事件的性质。说白了,那肯定是这插队的老娘们不对啊,不仅插队,你还抵赖撒泼,算个什么事,估计也是边上的这个小伙冲动了,一时忍不了才动了手。
还是太年轻啊。
于情于理,他都是站在秦路和被插队男青年这边的,可作为一个人民警察,他不能随随便便这么判啊。尤其是现在,是个人都有个手机,把视频一拍一截,发到网上,看到那么个哭哭啼啼的老娘们坐在地上卖惨,再加个搞事的标题,很多正义人士用脚投票直接就站在了她那边,反而得不到一个公正的结果。
当然,公安局也能发微博,找媒体以示清白,但你说这多小一件事,他在这片区域执勤,每天都有人闹矛盾,照这样说难道此次都发微博,都公示?
这芝麻绿豆点大的事值得么?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后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么一想,王迅摘下警帽,揉了揉头发,想了一阵开口:“我说这事吧其实很清楚了,插队肯定是不对的,这妨碍了公共秩序,但打人肯定也是不对的,说到底,你们双方都有错。我作为警察还是尊重你们的想法,你们是要私了还是公了?”
那妇女有些发懵。
抬起头来讷讷地问道:“啥是公了,啥是私了啊?”
“公了呢,就是先带回警局去做个笔录,然后你是要验伤,还是要告他故意伤人咱们都可以走程序,顺便告诉你,就我多年的办案的经验来说,他打你的一耳光最多属于轻微的伤害罪,口头警告,再追加一点罚款。”
“罚给我?”泡面烫发妇女问。
“不是,罚给公安局。”
“你啥意思啊,糊弄我是不,他打的人是我,咋还不给我钱给你们呢?”妇女不满地说,而且她对于公安局这种地方也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
对此,王迅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这种当街闹事的人就是这种脾性,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要不私了?让他给你道个歉,你也当众检讨一下自己的错误,不该插队给其他人造成不良影响,然后这事就算了?”
“道歉,道歉就算了?”妇女一听,脸上那股泼横又回来了:“道歉有用的话要你们警察干嘛?”
这王迅和他边上的协警不由都被气笑了,问道:“那你想怎样?”
“我要他赔钱!”烫发妇女指着秦路说道:“他打了我,我受伤了,他就要陪我医药费。”
“你想要多少?”
这话倒不是大盖帽问的,而是边上的秦路问的。
“500……不,一千!”这女人也是敢开口。
边上的人之前还有些举棋不定的人,觉得秦路是不该动粗的,但是听了这话之后,全都心安理得地站在了秦路这边。
“这女的也太不要脸了吧?”
“呵,要脸的人会当街插队撒泼?”
王迅看了一圈周围的气氛,这时候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人民警察永远是站在人民群众这边的,民心所向的事你要不干你当什么警察。
当即也没了最初那般好脸色,道:“行吧,既然调解不成,咱们就回警局里说,你要验伤啥的都随便,但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这点伤啊,人家肯陪你10块钱买个膏药都顶天了,真要罚钱,也是罚进公安局。”
听闻这话的女人也是变了脸色。
她大叫起来:“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没天理啊,警察包庇坏人啊,没人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
这话一说,王迅和他边上的协警也变了脸色:“嘿,你这人还真是……”
他没把真是什么后面的话说出口,毕竟这周围好多人举着手机正拍着,他得维护自己警察的形象,但是心里早就把这给脸不要脸的老娘们给骂开了。
刁民。
但你偏偏还对这种刁民没啥办法。
好几年前或许还能够稍微用硬一点的方法把人给带走,但近几年讲究文明执法,方式方法都柔和了许多,再加上现在的人一般也都能用道理说通,像是这种从始至终玩赖的,王迅倒是好久没见过了。
就在他也在苦于怎么解决这起争端的时候,边上一直沉默的秦路忽然开口了。
“好,我愿意赔偿你。”
这话,无异于让原本陷入僵局的池水又掀起了波澜。
说着,他直接掏出钱包,点出一千块钱来。
这举动让边上的王迅愣了愣:“我说,你真要把钱给她啊?”
这其实已经算是讹诈了。
人家开价码,你不愿给你是一回事,但你给了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可警察的作用在这其中只是起调解疏通的作用,至于当事人做的决定,其实都不怎么好干涉的。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是打商量的语气,并没有用你要怎样怎样的话来做决断——那可是法官的工作。
但是秦路回答很却肯定:“对,我赔偿。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清楚了。”
他把钱递到那烫发中年妇女的面前,一双放着冷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这钱,不是作为我打你那一耳光的赔偿,因为你挨打纯粹是咎由自取。而是你向我要的钱,所以我给你,你能理解吗?”
老实说,看到秦路放着冷光的眼睛时,这中年妇女也是有些脊背发寒的感觉。
可当看到对方手里的一千块,就全然忘了,或者说不在意了。
至于秦路说的是不是赔偿还是什么的,管他呢,只要钱到手就行。
见中年妇女点了点头,秦路便松手把钱给了她。
而当她兴高采烈地数着钱的时候,她头顶代表着气运的数字,也在以肉眼能辨的速度下降到了一个可怕的位置。
25点。
没有到个位数,是因为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秦路不会杀人。
但是想想之前在银泰遇见的那两个人,30多的气运,都倒了那么大的霉,这25点的气运,等于说是在这个人的脑门上刻了一个凶字。没有跌到20以下,不会有缺胳膊断腿落下终生残疾的祸事,更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但是不死也要褪层皮,就是形容这种程度的灾祸。
但是秦路已经不打算去看人倒霉的样子了。
他从那个志得意满离开的烫发妇女身上收回视线,告谢了面前的警察和帮忙说话的群众之后,很快的便和廖濛雨离开了现场。